崔澤在牆後頭聽得實在繃不住。
他繞到前頭去,“行了!就這個價,我們買了。”
崔澤撥出一大口憋了許久的白氣。
“小疙瘩,你先生我還不至於窮到沒了那枚銅子,就吃不上飯了。”
牲口販子一聽,“你是他先生?讀書人?”
“鬧了半天,是你要買牲口?”
牲口販子想了想,“那這樣,這個銅子兒,我讓你們了。”
“一共四兩七錢,三十七個子,先交錢,後牽牲口。”
崔澤生怕魏榆再拖拉殺價,利落地從袖裡抽出張十兩的銀票。
牲口販子接過銀票一瞧,頓時笑出一口大牙。
他走到旁邊,杵出了杵另一個賣羊的,“兄弟幫個忙,我還沒開張,錢不夠,幫我破一破這銀票。”
很快,崔澤揣著牲口販子找他的零錢,跟著牲口販子,進了一座院子。
販子給崔澤和魏榆指了指牲口棚裡一匹棗紅色的。
“喏,就那匹,走得穩,性子好,正適合你們讀書人。”
崔澤遠遠看著那匹頗高大,又沉穩的馬,心沉下去了幾分。
“老闆,你這馬打哪來的?”
“賣這個價,不虧嗎?”
哪知牲口販子聽了崔澤的話,嚇得把兩條縫似的眼睛睜成了正常大小。
他聲調都高了,“誰跟你說我賣馬了?”
崔澤覺察出販子話裡的異樣,快步走到牲口棚前。
當著他的面,那匹棗紅色的長臉牲口奮力地嚼著混了豆子的乾草。
它頭上一對耳朵跟著一動一動的,活像只啃草的兔子。
看著那對耳朵,崔澤在心裡默默問候起了魏榆。
等問候到魏榆的親爹魏來,崔澤沒好意思下口,無可奈何地停下。
他大爺的,是騾子……
……
崔澤半黑著臉,一手牽著騾子,另一手扯著魏榆,走出小院。
“你說帶我來買戰馬,就帶我來這個?”
崔澤替魏來和魏家娘子咬緊了後槽牙,“你還請了假,荒廢功課。”
“而且你爹是御林軍,騎射了得,你分不清騾馬……”
崔澤在腦子裡把整件事過了一遍,差點被魏榆氣笑。
魏榆悄悄伸手,摸了把騾子的長耳朵。
“我怎麼可能分不清騾馬。”
崔澤聞言,停下腳步。
他回頭看魏榆。
魏榆一臉鬼精地回看他,臉上閃過的精光和他榆木小疙瘩的諢名半點不搭。
“先生你上馬,不是,上騾。”
“我牽你回去。”
崔澤看著魏榆鬼精的那張小臉,氣鬱難耐,當場給魏榆來了個腦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