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行舟其實很不想殺人,一條鮮活的生命被自己親手終結的滋味,絕對不是什麼好感受,就像他前世殺雞,割開雞的喉管,讓雞血向碗裡流淌時,公雞母雞在他手中掙扎,生命隨著一滴滴鮮血的流淌而趨向毀滅,那種肌肉的顫動感和一點點死去的情狀,令第一次殺雞他很難忘記。
但即便如此,殺雞拔毛,等一鍋燉好的雞肉端到他面前時,他依舊吃的噴香,覺得一切都值了。
殺人不一樣。
殺雞你殺的只是一隻雞,可殺人卻殺的是同類,神經大條的還好說,心思單純的人,殺了也就殺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可是心思複雜之人,在初次殺人之後,都會生出噁心的感覺,一閉眼就是被殺之人臨死前的樣子,甚至要折磨好多天才能適應。
但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幹得多了,慢慢的也就會習慣。
楊行舟這個山賊的身份原本手中就有過人命,等到楊行舟借屍還魂來到這個軀體之後,為了自保殺人時,他依舊有幾分不適應,斬殺惡人固然是一件除暴安良的俠義之事,但是親手斬殺惡人的場面,一般人最好還是不要看了,看了之後,準保你會噁心。
就像砍頭行刑,書面上說著很輕鬆,可是當親眼看到一個人的腦袋被生生砍下來的樣子後,估計很多人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楊行舟直到在黑風寨生活了兩三年之後,才真正變得強悍起來,這種強悍不僅僅是武學修為的提高,更多的則是一種對殘忍現實的理性認知和不得不適應的生活手段。
他對自己的生命無比熱愛,也對別人的生命表示最大是尊重,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並不是單靠口角之爭就能解決的,最佳的方法就是從肉身上消滅敵人,一勞永逸!
到了現在,經歷過無數或殘忍或感動的事情之後,楊行舟已經養成了自己獨有的生存觀念。
他為人謹慎,但並不軟弱,心如鐵石,但不好殺,行事不擇手段,卻又有自己定下的道德底線,雖然不曾自命俠義中人,但所做之事,大節上並未有失。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既然有人想殺他,他對之進行反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在他眼中,敵人不分男女,只分生死,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
在蘇州城內血濺長街,打死這十幾名妙齡少女之後,楊行舟面容古井不波,策馬緩緩前行,沿途之人紛紛讓路,如避鬼神。
出城門之後,楊行舟一臉殺氣未減,赤焰火龍駒身側的鐵槍不住輕輕顫動,似乎感應到楊行舟的殺氣,這杆槍也興奮起來。
過了千人石,便是劍池,只見四面林木森森,蕭碧幽翠。
一道木橋如彩虹般橫臥池上,池水青綠而冷冽,上面點點浮萍,清寒之氣撲面而來,青碧的池水中,竟像是隱藏陣陣殺氣。
楊行舟曬然一笑,馬兒繼續前行。
遠處秋雲四合,清風中有暮鐘聲縹緲傳來。
繞過劍池,就可瞧見一個很大很大的石井,面闊丈餘,井旁還有個朱欄曲繞約六角山亭。
山亭裡坐著一個人,這是一個羽衣高冠的白髮老者,在獨坐烹茶,紅泥小火爐上,放著一個茶壺,茶香嫋嫋,細細的煙氣升騰。
聽到馬蹄聲後,這名老者轉身看向楊行舟:“可是楊行舟楊大俠?可否進來喝一碗茶水?”
楊行舟勒住馬韁,看向對面的老者:“你要殺我?”
這羽衣星冠的老者神情微微一怔,片刻之後,嘆息道:“是啊,欠了人家的人情,自然是要還的,人家要我殺你,我也只能出手了?”
“哦?你叫什麼名字?”
“老朽帥一帆!”
“好,你可以死了!”
一蓬銀針閃電般從楊行舟手中發出,漫天花雨般向帥一帆籠罩過去。
暴雨梨花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