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爾嵐心中雖然驚異,面上當然不會讓人看出什麼,反而毫不迴避,不慌不忙的說道:“大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暗示我不是父親的女兒?呵……”她輕輕一笑,又說:“你倒是好福氣,與顧姨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看就知是親母女。”
“我……”紀天姀一噎,臉色瞬間漲紅,紀爾嵐話裡話外都是一個意思,她是姨娘生的!姨娘養的!專會做些姨娘常做的事!
紀成霖聽她們提起顧姨娘,心中有些排斥,不耐煩道:“好了!”他皺眉看向紀爾嵐,可那雙清亮的眼眸中沒有半分心虛,想要訓斥的話便嚥了回去,轉而去看紀天姀:“既然你二妹妹在女學中如此出色,你便要更加努力才是,不要無事生非,說話要注意分寸!你母親身子不好,不要惹她不高興!”
顯然,紀成霖將方才秦氏的異常歸咎為紀天姀言談無狀,把秦氏給氣著了。
“阿爹!”紀天姀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辯解道:“我沒有!”
紀成霖冷哼一聲,顯然不想再聽她說什麼,那些小女兒家的心思,他哪裡有時間深究,當下撂了碗筷,從婢女手中拿了茶水漱口,準備出門,臨走前還叮囑道:“有時間多到你們母親身前盡孝,不要整日裡胡思亂想!”
這一副時時牽掛著秦氏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多年來恩愛有加,琴瑟和鳴呢。誰能想到秦氏十多年來備受冷落?紀爾嵐暗歎紀成霖戲做的足,若秦氏出了什麼事,想必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
眼看著紀成霖離開,紀天姀一跺腳,狠狠瞪了紀爾嵐一眼,也甩袖走了。紀如珺默默看著幾個人的言行,萬分乖巧的嚥下口中吃食,漱口淨手一樣不落的做完,才起身離開,好似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紀爾嵐眉尖蹙起,心頭升起一絲疑慮。
前世她從生到死,從來沒有人質疑過她的身份,連她自己都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就是紀家的女兒,不是嗎?
“二姐姐,你在想什麼?你肯定是我的姐姐沒錯的,是大姐在胡說。”紀融鼓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說道。
紀爾嵐回神看他,仔細品味了一下他口中濃濃的依賴,忽然一笑:“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弟弟,我們是一家人,誰也改變不了。”
紀融聽了她的話,仿若得到了承諾一般,笑著點點頭。“嗯。”
紀爾嵐這時才發現今日紀昀竟然不在,問道:“大哥呢?”
“大哥與敖銳哥哥有事要商量,今日約好了,早早便出門去了。”
“敖銳?”紀爾嵐訝然問道:“他們怎麼湊到一起去了。”
敖銳在見識過紀爾嵐的暴力之後,便再也沒在她跟前露過面,平日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的。兩家搬到上京之後,紀爾嵐壓根就沒聽說過敖銳的訊息。她幾乎已經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了。
“畢竟敖銳哥哥也是從陽城來的,我們又是一起進的書院,往日那些小事便一筆勾銷了唄……”紀融小大人一般,說的很是意氣風發。
紀爾嵐好笑道:“既然如此,他們出門怎麼沒帶上你一起?”
紀融‘哼’了一聲:“他們說我年紀小,會壞事!我看他們才是一對有勇無謀的匹夫,沒有我,說不定會闖禍!”
暮雨和暮葉站在紀爾嵐身後,聽了這話‘噗嗤’一聲沒忍住。連忙掩飾般說道:“姑娘,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去女學了。”
紀爾嵐好笑的看了一眼紀融,伸手牽過他,說道:“既然如此,今日你便與我一起走吧。”
午時,厚重的黑雲一層層鋪滿,將天空遮的沒有半絲縫隙,眼看著要下雨,卻半滴也擠不出來,悶得要命。
程瀟瀟氣悶的坐在馬車中,聽著外面吵吵嚷嚷,更加煩躁難安:“停車!”
元蕊小心翼翼的扶了她一下,問道:“姑娘,怎麼了?”
這幾日,沽水發現屍體的事情雖然漸漸淡了,但偶爾還是能聽見有人說三到四。說程家連忠心護主的奴婢都能殺掉,其他人還不知道被如何對待呢!程瀟瀟簡直要被煩死了:“不想馬上回府,咱們到街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