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些不耐煩,出聲斥責道:“你若再拖拖拉拉說不清楚,朕就視你為嫌犯,將你關到刑部去審訊!”
寒江本就已經被蘭貴人的死相嚇得魂不附體,聽見皇上的呵斥,更加如一團爛泥一般癱軟在地,跪都跪不住了。一旁的筱霜扶了她一把,說道:“回皇上,寒江是第一個見到蘭貴人出事了,必定是嚇壞了。”
皇上性情再溫善,遇到這種事情也難免失控,還哪有心情去體諒一個侍女,當下冷哼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便由你先說!”
“是……”筱霜的臉色也很不好,但比寒江要冷靜一些,她說:“蘭貴人從宮宴上回來,便說身子疲累,將眾人都遣出了內殿,只讓我與寒江在裡面守著。但貴人自從有了身孕,在吃食上便瑣碎些,才躺下眨眼的功夫又起身說要吃核桃酪。”
筱霜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微微抬頭看了看眾人,才說:“因貴人平日就常吃這個,小廚房一般都會備著,去取一趟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所以奴婢也沒有叫小丫頭們去取,直接親自去了一趟小廚房。”
“可……就在短短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筱霜的講述突然停住,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嘴唇抖動似風中枯葉。眾人能感覺到她正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恐懼,便也沒有催她。緩了好一會,她說:“我端著核桃酪,從遠處走近,就看見有一個東西從內殿的門口爬了出來。我被驚出了一身冷汗,腳步的頓在了原地。細看之下,原來那一團黑影竟然是寒江!”
“我驚懼之下,手中的裝核桃酪的食盒掉在了地上,噼裡啪啦一陣亂響。聲音在夜裡空寂的宮殿中尤其響亮。在地上爬的寒江似乎被聲音驚到,便靠在門扇上捂著耳朵驚叫起來。然後雲華宮裡的宮女內侍們便都出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可寒江壓根說不出話來。我心想別是主子出了什麼事,便率先衝進了屋子去看主子。誰知……蘭貴人她……就是現在的這個樣子,躺在屋子裡……血流了一地,但那時她似乎還有一口氣的……”
筱霜沒有再說下去,但眾人都知道,就算還有一口氣,這樣的傷勢也是救不活的了。而且,夜裡要宣太醫,必然是要先跟上面稟報的,等上面準了此事,蘭貴人也早就沒氣了。所以宋太后沒有質問她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宣太醫,而是問道:“之後你便去筵宴上稟告了?”
“是,之後奴婢便跑去稟告太后和皇上了。”
皇上的目光落在筱霜身上,問道:“也就是說,蘭貴人遇害就是在你去取核桃酪的這段時間之內?而殿內只有寒江一個人陪著蘭貴人?”
筱霜無聲點頭,看向一旁的寒江,而對方仍舊是那副驚嚇過度無法回神的模樣。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皇上皺眉看了寒江一眼,沉吟著看向其他雲華宮的內侍宮女,問道:“你們當時都在何處?難道沒有聽見內殿有異樣的響動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率先說話,皇上便點著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宮女問道:“你說。”
那宮女激靈靈抖了一下,叩頭說道:“回,回皇上的話,因為時辰已經不早了,奴婢今晚又不當值,所以便打算早些睡下。並沒有聽見什麼異常響動……是聽見了寒江的尖叫聲才出門詢問的。”
皇上聽她說完,又指了一個內侍道:“你說。”
那內侍被點到頭上,只能硬著頭皮說:“奴才今日當值,在宮內巡守,但並未見過什麼可疑的人,只不過……事發之前,好像聽見有什麼東西掉落髮出悶悶的‘砰’的一聲,但聲音很小,如同錯覺一般,所以奴才也並未在意,然後,過了一會,就是筱霜說的,噼裡啪啦食盒砸落的聲音,緊接著寒江的叫聲就響起來了……”
緊接著,其餘人也多多少少說了幾句,但大都與方才幾人說的差不多。皇上緊皺眉頭,再一次向寒江看去,但此時殿前司的人前來回話,打斷了皇上的審問,說道:“啟稟皇上,臣已經將雲華宮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並未發現可疑之人。”
宮裡出現命案,自然非同小可,萬一是刺客,今日能悄無聲息殺了蘭貴人,明日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害皇上與太后。所以,皇上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說道:“此事決不可姑息,你現在帶人將整個宮中都搜查一遍!萬不可忽視任何一個角落!”
紀爾嵐在一旁聽著皇上問話,一邊留意著眾人,跪地被審問的一群宮女內侍中,也就筱霜言語明確,將事情的始末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其他人都是東一句西一句。她看向筱霜,問道:“你是蘭貴人身邊自小服侍的婢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