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一直蹙著眉,似乎因為這場爭執著實很不愉快。“因為那日是我與蓮心伺候在主子身邊,給徐公子喂的藥,沒有其他人在。所以他們就生了疑心,上門來問。我還因此捱了徐夫人兩巴掌。”
“那時候蓮心已經死了?”
“嗯,是,所以,徐夫人便拿我作伐。但後來因為沒有證據,只能不了了之了。”
“聽說,近半年來,徐公子的身體突然有所好轉?你與蘭貴人在宮中,可曾聽說了?”
“有一回夫人在心裡隱晦的提了幾句,主子看了之後面色有些複雜,我想著,興許是她之前倉促進宮,覺得有負于徐公子,覺得內疚吧?”
紀爾嵐心有疑慮,卻不好問出口,於是她看向楊戭。對方立即明白了她的為難,便開口問寒江:“那麼,你能確認,蘭貴人真的沒有在那碗藥上動手腳嗎?”
寒江渾身一抖,驚懼的抬眼看他:“怎麼會……”
她訥訥半晌,說道:“主子對徐公子的病情十分擔憂,還特意讓蓮心去幫著煎藥,掌著火候。又親自餵給徐公子……後來藥碗不小心灑了,主子回府後還發了好大脾氣,說蓮心伺候的不當心,將她的臉頰打的紅腫不堪。所以,府裡都說蓮心是因為悲憤難忍,才趁夜投井死了……”
“原來是這樣,聽上去,倒是合情合理……”紀爾嵐站起身,又安慰了寒江幾句:“你便耐心等著,是非黑白,最後總能清楚明瞭的。”
讓人帶了憂心忡忡的寒江下去,紀爾嵐轉身對楊戭說道:“王爺怎麼看?”
“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測,但還有幾處不明。”
“嗯,還需到雲華宮中看一看。”
二人到了宮中,楊戭自去拜見皇上與太后,紀爾嵐則帶著月息跟隨引路的內侍去了雲華宮。
蘭貴人的屍身已經收殮,暗黢黢的棺木擺在偏殿設定的靈堂中,一片白茫茫伴著嗚嗚咽咽的哀哭聲。紀爾嵐祭拜過後,便起身往正殿而去。
內殿的血跡已經被清除乾淨,但仍有血腥氣似有若無的飄在空氣中。
月息跟著紀爾嵐在內殿轉了一圈,開啟各扇窗子往外瞧了瞧。說:“看的出,蘭貴人的確受皇上愛重,這雲華宮離皇上的養心殿這麼近,而且南北通透,殿後還有一眼泉水,夏日裡開了窗子,簡直比得上避暑的行宮了。若她生下皇子,怕是要晉升為蘭嬪。”
紀爾嵐沒答她的話,而是順著她的目光往殿後的泉眼望過去。將窗子推的大開,一躍而出。月息連忙跟了上去,兩人走到泉眼邊,見淙淙細流蜿蜒著繞過周圍的名貴花木,便順著泉水流過的地方一路看過去,突然在一從葉片凋零乾枯的灌木後,看見幾處折斷的樹枝:“好像有人在這裡放過東西。”
月息皺眉道:“難道是兇手殺人之後從後窗逃出,在這裡藏了替換的衣服?否則身上多少也應該沾了血跡的吧?興許是食盒落地的聲音將眾人都吸引過來的時候,兇手趁亂換了衣服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逃出雲華宮去了。”
紀爾嵐一邊細細在周圍摸索著,一邊說道:“可我們並沒有找到沾血的衣物,宮裡到處都有巡看的內侍,兇手總不能隨身帶著血衣,而且也沒發現焚燒的痕跡。”
“真是難辦,在筱霜跑去宮宴上稟報的這段時間,兇手已經有足夠的機會逃走了。”
紀爾嵐在那小片樹枝斷裂之處站了片刻,說道:“咱們到小廚房去看看。”
雲華宮的小廚房中空無一人,幾個廚娘都被關到了大理寺。
月息到處翻了翻,發現灶間的鍋裡面,仍擺著幾份核桃酪跟精巧點心。都是熱一熱就可以吃的東西。想必是蘭貴人有孕之後夜裡會覺得餓,所以小廚房特意備下的吃食。月息道:“蘭貴人還真是鍾愛核桃酪,居然備了好幾份留著。”
因為天氣已經轉涼,這些吃食放置到現在還沒有壞掉。紀爾嵐凝神片刻說道:“興許,咱們一開始就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