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感覺紀爾嵐的腳步頓住,便也回頭看去,只見阮寧身後走來一位如朗月青松般的少年公子,便笑了:“原來是洪晏,你舅舅說他秋闈佔了榜上第一,人品才名皆是上等,這次春闈三甲有望。有他能常來與你舅舅交往會文,想必大有益處。”
紀爾嵐聽見秦氏的聲音,神思從木然中鬆脫開來,‘嗯’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去看。
暮雨和暮葉對視一眼,心中有些犯嘀咕,上次姑娘在燈會上見了這位洪晏公子,便是這等魂魄離體的神色,難不成,姑娘是對此人有意?
蘭若閣,如兒推門進來,見紀天姀還在銅鏡前左看右照個不停,便說道:“姑娘,表少爺來了。”
紀天姀立刻喜盈眉梢:“他是去給秦氏請安了?”
如兒搖頭道:“沒有,太太和二姑娘出門去方家了,正在大門口遇見了。所以表少爺直接就在前院住了腳,沒往後院過來。”
因府上下人並不太多,後罩房便夠安置了,所以前院的倒座間就空出來給秦城另闢了一間小書房。阮寧等人來了便往那處去。
紀天姀一甩袖子,憋屈道:“怎麼這麼倒黴!”
如兒說道:“反正姑娘已經解了禁,要見阮寧少爺也不急於在今日。聽說是端王妃的外甥女蕭姑娘要進宮了,所以今日方大姑娘邀了幾位手帕交到方府做客。方夫人便也請了太太作陪。”
提到‘手帕交’這個詞兒,紀天姀就覺得無比刺耳。她們都有個說話的人,就連紀如珺都攀上了宋玉凝,自己來了京城這麼久,卻連一個親近人也沒交下。她想來想去,自己只有阮寧一個知心知意的人了。“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一見表哥。”
木香不動聲色,壓根沒想要給紀天姀出主意,免得到時候出了岔子又要平白跟著受累。如兒也不是鬼主意多的人,便勸道:“姑娘,前面不止表少爺,還有旁人,若是衝撞了,到底不好。還是改日吧。”
紀天姀在蘭若閣憋了足足一個月,此刻心中起了念想,一時還哪裡按捺的住。“除了表哥和那個李公子,還有別人來了?”
“還有一位姓洪的公子,也是常來的。”如兒說到這,臉頰突然飛上兩朵紅雲。“這位洪公子秋闈時考了榜首,又相貌非凡,行止有度。大家都傳說他保準是今年的探花郎。”
紀天姀挑眉看了看如兒的臉色,嗤笑道:“小蹄子動了春心不成?竟將他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
如兒連忙跪地解釋:“奴婢不敢,只是見過的人都這麼說。”
紀天姀心中不服氣:“哼,阮寧表哥桂榜第二,又比他差了什麼,肯定是他一時僥倖。”
如兒見她如此,便也低頭閉了口。心中卻想著那次偶然撞見洪公子,他溫潤一笑,幾乎讓她這輩子的心花都在那一刻盛放了。她想了想,說道:“不如,奴婢去做些點心,就說是姑娘親手做的,託阮寧表哥帶給阮家舅母,奴婢幫您送到前面,順便請表少爺到後園來與姑娘一敘,如何?”
紀天姀頓時笑起來:“好丫頭,就這麼著,那你現在就去準備。晚了,興許他們就要各自散了。”
如兒立即笑著應聲,手腳麻利的去了。
不過小半個時辰,紀天姀便見著如兒提了食盒回來,裡面裝了各式點心,十分精緻香甜。她心中略一思量,便改了主意說:“我要親自給表哥送去。”
如兒一愣,隨即說道:“那奴婢給您提著食盒。”
紀天姀卻說:“不用了,你留在院子裡,讓木香跟著我去,畢竟從前我與表哥一起玩笑的時候都是她跟著,若是換了生人,怕表哥不自在。”
說著,招呼木香提起食盒跟著她往前院去。如兒咬了咬唇,心中生出些委屈和失望,又不敢做聲,只能看著紀天姀款款而去。木香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緊走兩步跟上紀天姀。
待到了前院小書房附近,卻看見一個青衫公子帶著小廝站在門口,跟裡面的人告辭,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先離開。木香看著那人身形,便說道:“好像是那位洪公子,姑娘先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