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仙無論如何也止不住疑惑與哀傷。她不斷的搖晃著允兒的手臂,問道:“允兒,你與燦兒都是跟我一起長大的,為什麼她要不惜性命的陷害我!”
允兒嘆息道:“奴婢自小跟著姑娘,自然知道姑娘是什麼性子,奴婢相信您沒有害人。可奴婢也不知道燦兒為什麼這麼做。”
宋玉衡想到燦兒的用意,面容蒼白無措:“是不是燕凌傾做的……她不是也想嫁給王爺嗎?一定是……一定是她收買了燦兒……”
允兒嘆息道:“可是,咱們府上的規矩如此嚴苛,燦兒又與奴婢一起隨侍在宋瑤仙左右,哪裡有機會接觸燕凌傾呢?”
“那也不一定,若燕凌傾有意尋找機會,未必抓不到一時半刻與燦兒密謀……也許是去女學的時候,她讓自己的婢女去接觸燦兒也說不準呢……”宋瑤仙極力猜測各種可能,整個人也不再呆愣愣的,她說:“總之,若燦兒當真與旁人接觸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允兒並不覺得燕凌傾抓住幾次機會就能說服燦兒暗害主子,可她也沒什麼理由反駁,想了想便順勢勸道:“既然姑娘覺得有人害您,便更要好生順從老夫人的意思進宮去。若能得了皇上的恩寵,姑娘一定能借勢揪出此人報仇!”
宋瑤仙含淚咬牙:“你說的對,母親和姐姐都不肯相信我,我只有靠自己……我已經不可能嫁給王爺,只有進宮一條路可走。既然如此……我一定要好好走這條路,一定要找出害我的人,至死方休!”
允兒被宋瑤仙尖銳惡毒的賭咒嚇了一跳,片刻才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有仇恨支撐著,她也不用擔心對方會想不開,而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
宮中妃嬪的生死,在錦繡繁華的京城也只能激起小小波瀾。隨著宋家一對掌珠要一同入宮的訊息傳遍大街小巷,這件事情就被眾人遺忘到腦後,轉而說起宋家的煊赫來。
宋太后沉目坐在壽坤宮中,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捻著念珠,說道:“那幾個老傢伙又在說我宋家外戚專權了?”
錦玉力道適中的為她揉捏著肩膀,說道:“即便上了摺子,也不過是應應景,您與皇上可是親母子,皇上哪裡不知道您都是為了她好?不讓宋家女做皇后,難道要扶植起旁的家族?”
宋太后輕嘆一聲:“若是旁人做了皇后,能否與哀家一條心有未可知。若再像當年汀蘭那般,拐的皇上與哀家離心,哀家又當如何?這可是皇后,半點也錯不得。”
“太后娘娘說的是。皇上自然能體諒您的苦心。”
宋太后不願再說這事,轉而想起蕭浛來,問道:“浛貴人這幾日與皇上處的如何?”
“皇上似乎十分喜歡浛貴人柔順的性子,即便政事繁忙,也常去她宮裡用膳說話。”
“如此,哀家也放心了。那個蘭貴人,哀家雖沒打算動她,可總在眼前晃來晃去,心裡也有些不順暢。今次出了這事,也是她沒福分,若皇上能將對她的心思轉到浛貴人身上,也是件好事。”
錦玉笑道:“太后娘娘所言及時。誰想那蔣侍郎竟是個沒眼色的,竟還要將蘭貴人的妹妹送進宮中,我瞧那模樣,神態間竟與汀蘭有六七分相像。幸好奴婢看見,給攔了下來,不然,又是個麻煩。”
宋太后冷哼一聲:“賠上一雙女兒,也叫他好好醒醒神。”
紀府的幾個院子,就屬蘭若閣的佈置最是嬌豔奪目。在可准許的範圍內,秦氏從不會苛待紀天姀姐妹。紀天姀屋子裡一水的粉紅色帳幔,鮮亮的顏色如春日桃花般。然而她此時呆呆的坐在案頭,心情卻並不如何明朗,像蒙著無數晦暗塵霧般。
她手心裡捏著那方柔粉絲帕,想著洪晏卓然清越的身姿與態度,那日的悸動沒來由的又蠢蠢欲動起來。她將手緩緩收緊,強自壓下這種感覺。她定親了,她的未婚夫婿是阮寧,那個還沒高中就對她不屑一顧的阮寧……那個還沒成親,就將眼珠子整日掛在別的女人身上的阮寧!
紀天姀深深呼吸,想將洪晏與阮寧的身影從自己腦海中去掉。可惜,那種對比過後的高低立現,時時刻刻讓她覺得坐立難安,原來她所期盼的那個男人是如此尋常,而如此尋常的男人竟然還看不上她!
紀天姀呼的站起身,手邊的茶盞被碰倒,溫熱的茶水漫過案頭的紙張,包括紀如珺描摹的那張荷露簪。她有些愣怔的看著上面的貴氣逼人的簪子,想到了出盡風頭的紀爾嵐。想到渡王……那個丰神俊朗如神明般的男子,竟然傾慕著紀爾嵐嗎?
妒火再一次從心口蔓延至全身,幾乎將她燒成灰燼!
紀如珺進來時,正看見紀天姀將滿手碎紙屑扔了滿地。“大姐姐?你怎麼了?木香她們怎麼沒隨身伺候,站在外面做什麼?”
紀天姀沉默不語,身體無力的跌坐在身後的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