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求過阿爹,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可阿爹還是下了這樣決定……”紀天姀伏在床榻上,錦被在她眼下溼了一片。如兒見木香將紀如珺請了過來,連忙上前行禮:“三姑娘,我們姑娘一直哭,奴婢也沒有辦法,還是您來勸一勸……”
紀如珺走到床榻前,輕聲道:“大姐姐,你真的不想嫁?”
紀天姀聽著這話翻身坐起,怒道:“我是你的親姐姐,你什麼時候能為我想一想?如果是你,你願意嫁給一個殘廢嗎!”
紀天姀被怒斥也不生氣,只是說道:“如果是我,我就嫁。”
紀天姀瞪大眼睛,指尖幾乎戳到紀如珺的臉:“你說什麼?!”她覺得這個妹妹簡直就是來給她添堵的。
紀如珺輕嘆一聲,道:“父親已經答應了阮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為子女若鬧起來,只會成為一樁醜事。我們姐妹又是庶女,沒什麼硬氣的背景和助力,將來還有誰會來提親?大姐姐,阿珺不願去死,也不願意去尼庵做姑子。大姐姐呢?難道要去尼庵做姑子麼?”
紀天姀當然也沒有去死的勇氣,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可讓她繳了頭髮一輩子青燈古佛,也是不可能的。她咬牙道:“你難道不能說點好話,幫我想想主意嗎?!父親總不會逼我到那個地步。”
“怎麼不會?父親與阮家已經商談妥當,若反悔了,就是不仁不義。你知道父親最在意的是什麼,所以,他是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的。就算最後大姐姐鬧得魚死網破,不用嫁到阮家,到時候聲名狼藉又能嫁給誰呢?父親只會把你送給別人做妾室。一個名聲不好的妾,也只有受氣,被人捉了錯處,說處置也就處置了。就像咱們姨娘,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紀天姀被她說的微微顫抖,通紅著一雙眼睛說道:“大不了等幾年,等事情平息了,我……總不會嫁不出去!”
“表哥出了事,姐姐就棄之不顧,未免太過涼薄,難免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父親不會讓大姐姐厚著臉皮留在府上,留成老姑娘受人恥笑麼?或者,大姐姐願意回陽城去找個人嫁了?”
“如果那樣,我還不如嫁給那個殘廢!陽城有什麼好人家?誰家能及得上阮家?”
紀如珺看著紀天姀,說道:“大姐姐這不是想的很清楚嗎?”
“我……”紀天姀啞口無言。不想死,不想做姑子,毀了名聲在京城呆不下去,唯一的出路就是回老家去。紀天姀只覺得無限委屈,為什麼從前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愛的父親,如今一點也不在乎她了?
紀如珺看了一眼木香,木香立即會意,示意如兒去門口守著,過來勸道:“姑娘總說自己不嫁,卻又沒有實際的打算。照奴婢看,姑娘好好嫁了才是正經。您到底拗不過老爺,與其鬧個天翻地覆被阮家嫌棄厭惡,不如一開始就順從的嫁了。阮家衝您這份仁義也得好生將您供起來。劉氏若想拿婆婆的架子來拿捏姑娘,定是不能了。就衝這點,您想想,往後的日子得多可心順意呢!”
紀天姀一愣,她沒想過這麼多。從前劉氏仗著自己有幾個銀子就對她挑三揀四,她陪了多少小心?阮寧也一向擺著高高在上的架子!當她是什麼?!
有些話紀如珺沒法說,木香卻是能說的,她看著紀天姀不斷變換的面色,繼續說道:“表少爺也只是斷了右腿,無緣功名。又不是成了廢人什麼也做不了。而且,將來他要經商打理鋪子,自己行動不便自然要仰仗姑娘相幫。您就順順當當,安安穩穩的做個當家主母,有何不好?”
紀天姀皺著眉頭,一臉嫌惡:“那個孬種的心早就被別人勾去了!哪裡還能聽我的?”
木香道:“表少爺再有什麼花花腸子,斷了腿也就只能憋著,等您生下一兒半女,徹底在阮家立住腳跟,表少爺今後是圓是扁還不是盡著姑娘揉搓?再說,您還有孃家作為靠山,有什麼可怕的?”
紀天姀斜了木香一眼:“你這丫頭,從前悶不吭聲,沒想到還是個主意正的。”
木香連忙跪下,說道:“姑娘,奴婢是在陽城就跟著您的,無論什麼時候都盼著您好。平日姑娘好好的,奴婢不願跟小丫頭們強風頭。可現在您有了不如意,奴婢自然要想方設法幫姑娘的。”
紀天姀聽了這話不禁動容,伸手將她拉起來,說道:“好木香,你起來說話。”
紀如珺暗自讚了一聲,十分滿意木香的舉動。木香謝過紀天姀,說道:“奴婢知道姑娘心中還有一個念想放不下。”
提起洪晏,紀天姀滿心的憤恨和委屈,對方明擺著就是看不上自己。
木香說道:“若說那人,金榜題名就得被名門世族選了做女婿去,姑娘就別想了。表少爺與您青梅竹馬,您就想想表少爺的好處。雖然他一時被二姑娘迷了心竅,也不至於一直迴轉不過來,二姑娘早晚要嫁人,您時時在一旁攏著表少爺,還怕他離了你的手掌心?到底,你才是他的枕邊人,貼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