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王要查蘇家的舊案,兩人暗中分析調查了所有的線索,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唐家的案子上。
唐興武驚採絕豔,才華橫溢,是當年先皇親手提拔起來的,一上任便擔當了太子少傅的指責,雖然沒有實權,確是真正的清貴,天子近臣。先皇殯天之後,唐興武不如從前受重用,但在朝中也十分有話語權。
然而,三四年前,就在渡王赴潮州平亂的當口,唐興武毫無徵兆的被冠上了剋扣軍餉的罪名,最終全家獲罪。楊戭回京的時候,唐家的案子已經塵埃落定,斬首的斬首,發配的發配。
值得注意的是,唐興武在攪到這樁事之前,似乎一直在留意當年蘇家貪墨的案情,家中還有許多跟此時有關的檔案,當時被人查出,便認定唐興武是在仿照蘇家當年的手法,私吞軍餉中飽私囊。
紀爾嵐覺得此事疑雲重重,定有內情。就憑唐興武與先皇的親近,也該著重調查一下。所以她想到了自己身邊這個不知真假的唐念。
唐念聽到紀爾嵐的問話,面容微帶錯愕,半晌才說道:“姑娘為何要知道這些事?”
紀爾嵐將手肘支在腮邊,好整以暇的看著唐念:“我是你的主子,我來問,你來答,何須多言。”
唐念聞言不再掙扎,垂下頭默了片刻,說道:“不知姑娘具體想要知道些什麼?奴婢儘量細細回憶。”
“唐家出事的時候,你已經快滿十四歲,作為朝臣之女,想必對一些事情已經有足夠的瞭解。”紀爾嵐這麼說,是想引導唐念,讓她認為朝臣之女,多留意一些父親在官場上的事很正常。然而實際上,一個年少的閨閣女子,少有會對這些感興趣的。不過紀爾嵐也只能儘量這般引導。“我想知道,唐大人在獲罪之前,平日來往交際的人,可有變化或異常?”
唐念心中猜測,難不成紀爾嵐要幫唐家翻案?可唐家與她有什麼關係?!唐念稍微想了想,說道:“父親平日裡都很忙碌,與我們姐妹相聚說話的時候有限,但我是么女,父親很寵愛我,常常會將我叫到書房中去,在他處理公務時,我便在一旁習字。但他並不會與我說起公事,我也並不怎麼懂得。”
“這麼說,你的字是唐大人親手指點?”
唐念被她打斷,思緒一亂,半晌才說道:“奴婢有錯,方才沉浸在回憶中,沒有聽清楚姑娘的問話。”
紀爾嵐看著她若有所思,說道:“我是問,唐大人在獲罪之前,平日來往交際的人,可有變化或異常?”
唐念繼續說道:“唐家出事之前,父親不再喚我到書房去,我們姐妹,甚至母親與他見面的時候也少了很多,父親整日埋頭在書房不知在忙些什麼……至於他見過什麼人,就沒有過多留意了,畢竟我與姐姐們都常在後院相處。”
紀爾嵐又接連問了許多問題,唐念基本都能十分自然貼切的一一作答。紀爾嵐思慮片刻,便說道:“唐念,你可想替唐家翻案?”
唐念心中一驚,半晌才說道:“奴婢當然想,可當初這樁暗自是太后娘娘親手決斷……難道,難道其中真的有什麼內情?”唐念淚眼盈盈,說道:“若能幫家人沉冤昭雪,奴婢自然是萬死不辭,然而奴婢並沒有這個本事……”
紀爾嵐說道:“你是唐念,是唐興武的女兒,你該盡全力為不父親的身後名做一番努力。”
唐念訥訥道:“姑娘的意思是……”
紀爾嵐道:“你不必問的太多,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讓你去做該做的事。你先下去吧。”
唐念滿心的不安,滿腦子的疑惑,順從的應了一聲退出了門外。院子裡的梔子花被雨點潤的越發潔白柔嫩,她卻毫無欣賞的心思。紀爾嵐,你到底要做什麼!
室內,暮葉一臉好奇的問道:“姑娘?你看出真假了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唐念?”
紀爾嵐沉吟片刻,說道:“暮葉,你還能記得三四年前,家裡都發生過什麼事嗎?”
暮葉苦惱道:“奴婢那個時候的確還在家中,沒有賣身為奴,但我也只能記得自己常常捱餓,日復一日的,只是想著怎麼才能有更多的吃食……具體出了什麼事,幾乎沒有記憶了,不過能有什麼呢?不過是日常的瑣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