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太太眼前模模糊糊,但與之前的狀態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她見秦氏言談舉止與從前大不相同,頗有身為大婦的風範模樣,又念著紀爾嵐和秦城的面子,對秦氏也不像從前那般沒個好臉色。說道:“但願如此吧。”
秦氏說道:“母親眼睛剛剛好些,不適於過多勞累,媳婦服侍您歇息片刻吧。”
紀老太太不置可否,秦氏便吩咐眾人都退下,親力親為伺候的一絲不苟。紀爾嵐看了一眼慢步出了屋子,輕聲說道:“母親在京中婦人中走動多了,倒也學會了不少。”
暮春在一旁道:“姑娘說的是,只不過,奴婢覺得太太好的學了不少,壞的也學了不少。”
暮雨瞪了她一眼:“別瞎說。”
暮春扁扁嘴,到底沒再多說。紀爾嵐不語,但她心中何嘗不知道?想今日這般與紀老太太虛與委蛇,從前的秦氏是做不出來的,也斷斷不會對她有什麼猜忌。不過,對於秦氏自身來說,這也不算錯,誰都會為自己打算,重要的是,她希望秦氏能保留自己的底線。
……
從紀老太太住的福安堂回來,薛寶月第一時間叫了炙兒過來詢問:“王力那邊問出什麼沒有?”
炙兒道:“王力的手段,二太太是知道的,哪會有他問不出來的東西。那墨玉對三姑娘的確忠心,但一個小姑娘,到底也就是那樣。”
王力是薛寶月出嫁前就挑選好幫她在外面辦事的人,一向很得她的重用。交給他的事情只要不出意外都能辦成。薛寶月放下手中茶盞,說道:“問出什麼來了?”
“墨玉口口聲聲說三姑娘是迫不得已,她們知道大姑娘要害死李嬤嬤嫁禍給二姑娘,便出手助了一把。”
“哼,助了一把?”薛寶月哼笑一聲,嘲諷道:“她這意思是,反正李嬤嬤也會被燒死,所以紀如珺來了個計中計嫁禍給紀爾嵐,只是順手而為,算不得罪過?”
炙兒道:“可不是,墨玉這話好笑的很。”
薛寶月黑著臉沉默下來,垂眸不知在想什麼。炙兒見狀說道:“二太太打算怎麼做?經王力一番審問,那墨玉如今可是不能給放回去了,不然,就算不能暴露二太太,往後王力做事也要束手束腳。”
“自然不能放她回去,反正這丫頭是自己出府找死,又沒旁人知道,索性就讓她去找木香做個伴。”她頓了頓,說道:“至於紀如珺,這個丫頭小小年紀就這般陰毒,就算將來能與她結成同盟對付秦氏,只怕也是個禍患!”
“二太太的意思是?”
“咱們在薛家時,對付那個小賤人的東西,還有沒有?”
炙兒有些驚異,沒想到薛寶月會下這般狠手:“還有,奴婢一直妥善收著呢。”
薛姨娘點頭道:“墨玉今日丟了,明日秦氏說不準會大張旗鼓的找人,到時候紀如珺那裡不知還會不會有什麼變故,索性今晚咱們就動手,然後把剩下的藥粉塞到墨玉那丫頭懷裡。也學她們來個栽贓!”
炙兒聽明白了薛寶月的意思,說道:“那一會奴婢拿些銀子給錢婆子,讓她找各院的婆子嬤嬤吃酒去。”
薛寶月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小心著點,別太露骨了。”
“二太太放心,錢婆子這事就愛做這樣的事大交道,從前也不是沒有過。今日正好老太太眼睛好了,各院都分了賞錢,也是個名目!”
連日陰雨,幾個殘星白朦朦的躲在雲層後,閃了幾下徹底被遮住。整個紀府漆黑一片,蘭若閣伸手不見五指。紀如珺睡不著,枯坐在床榻上想著墨玉如今可能發生的幾種情形,等找到墨玉之後又該怎麼辦。
四更天是人最疲乏困頓的時候,外間值夜的青纓已經睡沉……
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青纓迷糊間似有所感,剛剛睜開朦朧睡眼,便聞到一股異常濃烈的香氣,緊接著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紀如珺在黑暗中聽見一串輕微的腳步聲朝內室走來,她驚異的睜大眼睛往門口看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