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對紀爾嵐也十分好奇,他曾試探著接近紀爾嵐,卻發現對方比他想象的還要警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是如何達到如此境界的?難不成這世上真有武學天才,一年能頂旁人十年之功?“她到底有什麼秘密,值得你這般用心良苦?”
“難得你也有好奇的事,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在我能掌控她之前,她最好只有一個紀家嫡女的身份!”洪晏輕笑著瞥了他一眼,繼而肅起面色,指著紀天姀潦草畫下的畫像,說道:“不管怎麼樣,你先找到這個叫阿潭的婢女再說。”
面具人掃了那畫像一眼,見他話裡有話,又不肯明言,便也不再追問,提起另外一件事:“那秘符,你不打算拿回來了?畢竟是你母親臨終託付給你的。”
“當然要拿回來,不過現在放在我手裡,也只是燙手的山芋,只會招來禍事,現在,權當讓皇帝幫我暫時保管好了。”
“皇帝想要秘符給自己增添籌碼,未免想的太簡單了些,清河崔氏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若一個秘符就能掌控他們,當年博陵一脈就不會覆滅了。”面具人的聲音中透出一股譏笑的意味。“大安這位皇帝,也算是個太平天子了,沒經歷過什麼風浪,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爭權上面。我看,倒是那位渡王爺,更難對付。”
“這我自然知道。”燕鴻神思內斂,面具人也時常看不出他的打算,便也不再多說了。
養心殿中,皇帝正在挑燈批閱奏摺,宋瑤仙服侍在側,靜謐的氛圍中,竟有一種家常的溫柔。
眨眼一個時辰過去,皇帝有些疲憊,放下手中御筆,起身走到宋瑤仙身邊看她寫字。說道:“柔妃的字是一絕。”
宋瑤仙從小喜愛書畫,一時渾然忘我,居然沒有留意到皇帝已經站在她身後,聞言連忙擱筆起身,說道:“皇上謬讚了,臣妾只是隨意書寫。”
皇上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下頜,誇讚道:“誰不知你書畫雙絕,不必如此謙虛。”他拿案頭宣紙,上面寫著:
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裡。
皇上看了一笑,說道:“你這副心性總能讓朕覺得輕鬆。”
宋瑤仙微微低頭羞紅了臉,說道:“皇上是一國之君,日理萬機,治天下萬民。臣妾卻只是小小女子,只懂悠遊玩樂。”
皇上聽著哈哈笑了一陣,越發愛憐的捉了她的手坐下,說道:“等你生下腹中龍子,朕就晉你為貴妃!”
宋瑤仙微微驚愕,面上緋紅漸漸褪了,變得淺淡蒼白。皇上見她如此,皺眉問道:“怎麼?你不喜歡?”
宋瑤仙搖搖頭,道:“皇上,臣妾姐妹一同入宮,皇上卻只眷顧臣妾,冷落了姐姐。臣妾心下難安……”
皇上輕哼一聲,負手起身走到門前,眼望夜空明月流雲,不悅道:“朕是皇帝,難道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也要聽從旁人的意願?!”之前他私下召見燕鴻奪走秘符,太后大為不快,面上雖未明言,行動間卻處處讓他壓力倍增。
宋瑤仙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傻傻的小女孩了,她進宮日久冷眼旁觀,知道皇帝口中的‘旁人’是指誰,也清清楚楚的知道皇帝心底厭惡什麼。她想了想,輕輕走到他身後,伸出雙臂環抱住他的腰,說道:“臣妾知道您是愛重臣妾,憐恤臣妾,但姐姐是未來的皇后,臣妾的一切都握在她跟太后娘娘的手上,著實不敢奢求太多,臣妾只要能為皇上平平安安生下腹中孩子,便心滿意足了。”
皇上從來沒被女子這樣貼切溫柔的擁抱過,微微的驚愣之後,越發覺得宋瑤仙親近貼心。他轉身回抱住宋瑤仙,說道:“原來你什麼都懂,卻還能如此對朕,朕怎麼捨得讓你受委屈。你放心,朕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和朕的孩子!朕也同樣要晉你為貴妃,至於你的姐姐,是得了誰的保證,將自己看做是未來皇后的?!”
皇帝的聲音微微上揚,帶著隱忍的怒氣。他盯著宋瑤仙的雙眼,說道:“仙兒,沒人可以隨意擺佈朕,朕是一國之君!”
宋瑤仙心下暗喜自己賭對了,她輕輕開口說道:“臣妾相信皇上。”
……
空山小築,紀爾嵐揮了揮手,唐念起身告退,心中越來越不安。
對方已經召她來問了幾次話,每次都是問唐家出事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細細詢問細節,讓她渾身每一處都緊繃異常,不敢有絲毫放鬆,生怕露出破綻。她不明白對方糾結這些細處到底有什麼用,這些事不可能對唐家翻案有所幫助。但她也只能提起精神來應對,免得紀爾嵐問話的時候,答錯或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