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的話一出口,宋太后便緊緊抿住了嘴巴。
“哦?竟有此事?”皇上沒有去看太后,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母親了。她要害泓陽長公主是板上釘釘的事,今天筵宴上發生的事情他早就心中有數。所以他根本不必深想,不管始作俑者是誰,受益的都是他這個皇帝。
他此時在意的,是端王為什麼要針對太后。難道,是要將太后手中的權利徹底拔除出麼?但為什麼端王事先沒有找他商量?是怕他瞻前顧後,不忍對太后下手還是什麼。那麼,他現在應該如何應對,才最有利?
端王面向宋太后,說道:“當年慶和公主和親出嫁時,太后娘娘特尋來工匠制了兩隻這樣的盒子打算送其防身,但這樣的東西,用過一次之後就會為人所防備,最終慶和公主只帶走了其中一個。另一隻,則留在了太后的這裡。”
殿上一片寂靜,宋太后冷笑道:“那又能說明什麼?”
端王根本無需畏懼宋太后,所以仍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說:“錦玉在太后身邊侍奉多年,當年的事情她自然也全然知曉。那麼,這隻盒子自然是太后您授意要送給元陽的,而不是方才錦玉所說的自作主張。”
錦玉霎時白了一張臉,就要開口替太后辯駁,但宋太后抬手製止了她,沉肅面容說道:“既然端王要拿此事說話,哀家也不妨明說。大安此時的境況不容樂觀,哀家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既然有了兩全其美的辦法,自然不能如普通婦人一般優柔寡斷。元陽身為大安皇室中人,自然要有為國犧牲的覺悟。若能以她一條性命換來大安的安穩,哀家願意做這個壞人。”
紀爾嵐聽她此番言語,不僅感嘆對方的確老謀深算,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從私仇,變成了為國為民的大義。
端王聽她如此解釋,忽而輕笑了一聲,宋太后面上掛不住,微帶著怒氣看著他說道:“若端王爺有更好的辦法,哀家自然無需多此一舉。事到如今,難不成你要向兩國使臣揭露此事,破壞好不容易扭轉的局面麼!”
端王聞言看了一眼皇帝,太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兒子,見他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宋太后一怔之下便閉上了嘴巴。她說端王沒有辦法,何嘗不是說他沒有辦法!皇帝這下更要厭惡她干涉朝政。
楊戭和紀爾嵐對視一眼,他們伏這麼久,就是為了等端王先出頭,否則,她們與太后斗的兩敗俱傷,朝政興許就要落入端王手中,到時候便再也無法掌控局勢,繼而翻身了。所以,由端王挑頭打壓太后是最好的選擇。
此時端王拐彎抹角的說了這麼多,主要目的便是要勾起皇帝對太后的厭惡,之後,便能順著藤一路編排太后的是非對錯。
果然,端王說道:“可惜,太后始終還是露了破綻。”
太后面部的線條緊緊繃住,等著端王往下說。
“太后的目的若真是要元陽為大安效命,就不會將泓陽侄女的舊物賜給她。不是麼?再者,元陽十幾歲的年紀,對當年的事知之甚少。太后想必也不能確定她是否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歷吧?所以此事最大的可能,是她得了太后賞賜的新奇物件,讓陶安來一睹究竟,那麼陶安定然能認出這是什麼,無論如何都會轉交給泓陽。”
端王目含嘲諷,說道:“所以最終,這件東西都會落到泓陽的手中。而她睹物思人,自然會多次開啟檢視。興許是第三次,也可能是第四次,就必死無疑。”
但太后一定沒想到,元陽早在陶安口中得知此物來歷。少女的心思柔軟敏感,她猶豫著要不要將此物轉交給自己的姨母,生怕姨母睹物思人,引發病痛,所以多次開啟盒子再三思慮。以至於恰巧在宮宴中釀成了這樁禍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太后的手段,依舊如此高明。”泓陽長公主恨恨的看著太后,說道:“然而,你為了什麼想要我的命,想必很多人都心中有數,還有什麼好藏的?就為了保住你至高無上的權利和野心麼?”
皇帝多年來被各方勢力掣肘,對覬覦他權利的人恨之入骨,泓陽長公主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深深挑起了皇帝對太后的厭惡。
“你!你放肆!”太后的面容禁不住扭曲,斥道:“泓陽,哀家畢竟是你的母后!你竟如此大逆不道!”
泓陽嗤笑一聲,她苟活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拉著太后下黃泉給駙馬報仇,她毫無避諱,話從她口中說出也毫無壓力,她不怕太后給她安上不孝的罪名,更不怕死。“太后多年來,也是用這般理由來壓制皇上的麼?”
“荒謬!”太后拿起手邊茶盞朝泓陽長公主狠狠擲了過去,卻找不到什麼話來辯駁,她沒有忘記,還有一名活著的刺客被泓陽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