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眾人對今日之事都有了大概的猜測。但林姨娘才是失去女兒的人,她不依不饒,衝著公孫嵐喊道:“誰又知道你這妖孽用了什麼法子?!你既然有膽害命,為什麼沒膽承認!”
公孫嵐瞥都沒瞥她。倒是薛氏在一旁說道:“林姨娘,我能體會你痛失愛女的心情,咱們一定要為穎兒討回公道沒錯,但此事處處透著奇怪,也需謹慎處置,萬一錯怪了好人,白結了仇怨不說,豈不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對旁人下手!”
薛氏今日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公孫老夫人是定要維護公孫嵐的,就連公孫羨站在一旁,都始終沒有向公孫嵐施壓。而且,公孫嵐的身份不僅僅是公孫家的小姐,她的來歷如此複雜,牽連甚廣,又哪裡能當做普通的世族小姐來對待呢?所以,她才會說這樣一番話對公孫嵐示好。
未必所有人都能看明白與公孫嵐交好的好處,但薛氏身為當家主母,自然有這種嗅覺和眼力。就算無法交好,也不可結怨就是了。
林姨娘冷冷的看著薛氏,說道:“大夫人,死的不是你的女兒,你自然說的輕鬆。穎兒是我唯一的女兒,如今死的不明不白,難不成叫我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你是欺我孃家無人麼?!”
林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並非任人拿捏的的角色。尋常小官小吏之家,倒有可能娶個平民女子或清倌人回家做小,但像公孫這樣家規嚴謹的家族,是決不允許來歷不明的女子進門的,即便是妾室,也未必是普通出身。所以林姨娘這話說的也沒錯,即便她的孃家不能抗衡公孫這樣的大族,但她無牽無掛拼死一搏,也有不小的影響。
“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薛氏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想要開口分辨一二,但公孫老夫人抬手製止了她。說道:“穎兒和嵐兒都是公孫家的小姐,我老太婆年紀雖大,卻不糊塗!穎兒不會白死,嵐兒也不會平白頂了別人的罪過!今日有順天府的呂大人在此作證,查明事情真偽,老身絕不姑息!定要為我公孫一族討個公道!”
公孫老夫人對於公孫嵐的事知道的內情更多,雖不能說自己十分了解這個外孫女,但對她本人的性情還是有大致瞭解的。既然她大大方方請了京畿衙門來處理這件事,就是明擺著要當真天下人的面,堂堂正正的證明自己不是兇手,既然如此,兇手八成另有其人,而且這個人的用心及其險惡!竟是要挑撥公孫家族內鬥!其心可誅!
不過,找到兇手固然重要,眼前還是要把公孫嵐的嫌疑洗清才是。否則,一旦時間拖的久了,矛盾便會成形,到時即便事情弄清楚,說不定內部已經起了其他的恩怨。
就像林姨娘此時的想法,雖然她也隱約猜測兇手可能真的不是公孫嵐,但公孫穎的死卻不能說和公孫嵐一點關係都沒有。在不知兇手躲在何處窺伺的情況下,她所有的怒氣自然要撒在公孫嵐的身上!時間久了,必定會生出其他的衝突。
呂承元心中覺得此案十分棘手,但也只能極力配合,便附和道:“老夫人說的是,呂某定然全力追查真兇。”
林姨娘聽老夫人如此說了,當下也不敢在反駁什麼。畢竟她沒有真的打算要拼個你死我活,她死了,林家與公孫家的關聯就斷了,結怨之後再想搭上線哪有那麼容易!林家雖然算的上人丁興旺,可出色的子弟卻少,一切都要指望公孫家的提攜。若讓她斷了林家這個念想,林家會饒了她嗎!到時候她沒了女兒,在公孫家難以立足,又沒有孃家幫襯,還不是死路一條?!
所以,此時只能暗暗將仇恨壓在心底,聽從老夫人的決定。她看這女兒的屍身,悲慟道:“妾相信老夫人,一定能還穎兒一個公道!”
公孫羨暗暗嘆了口氣,就算找到兇手,公孫穎的命也沒了。倒不是他與這個庶妹的關係有多麼好,只是年少時偶有交集,比旁人多了幾分不同,所以林姨娘和公孫穎母女倆便刻意營造出一種,公孫穎與自己關係不一般的假象,沒想到,最後公孫穎就死在了這件事上,不知這算不算有因有果了呢!
“祖母,孫兒有一言。”公孫羨突然發現,公孫嵐就如同一把雙刃劍,能給公孫家帶來好處,卻也帶來了許多未知的波瀾。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提議接她回族到底是好是壞。
老夫人抬手示意他:“你說。”
公孫羨在家族中地位超然,所說的話都具有一定的分量,眾人一時都朝他看過去。
他看了一眼公孫嵐,對她說道:“聽說五妹妹在大安時,便屢破疑案。今日之事,疑點重重,你身為當事人,怕是心中比其他人都有數的多。不知,你可有把握將此事查明,還族親一個清淨?”
還族親一個清淨……這話說的極有意思。
紀爾嵐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一時間沒有說話。眾人也都變得沉默下來,這可能嗎?雖說公孫嵐從前便破解過匪夷所思的案件,但也不能說明她次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
月息卻忍不住怒意出聲道:“這未免也太為難人了些!難道證明不了,你們就認定我們小姐是兇手了?”
沒有人回答她月息,因為事實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