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雙低頭看見掉在她腳邊的兔子燈,可惜道:“好吧小姐。”
周圍的行人絡繹不絕,來往間滿是歡聲笑語,流光溢彩的朦朧燈火將夜幕襯得愈發漆黑如墨。太子黑沉的瞳仁被崔蘊點亮。他聽見主僕二人說話,伸手拿過僕從手裡的琉璃宮燈,走到崔蘊面前摘下面具,說道:“在下驚擾了小姐,以此賠罪。”
崔蘊腳下情不自禁的後退半步,猛然抬頭。
北山旬的容貌是典型的北山族人,稜角分明,長眉朗目。髮絲墨黑如瀑,用紫玉東昇頭冠束縛住,舉止是無法遮掩的尊貴氣質。
崔蘊這是第一次見到太子,就此驚呆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連連後退了兩步,站到了僕人中間,慌張道:“不必了……”說罷,轉身就走。
太子眼見這少女背影消失不見,在心中嘆了一聲,伸手撿起地上那隻兔子燈,暗道:好一隻驚慌失措的小兔子,可惜我身邊的女子,都要母后做主。
……
星月之下,外面的琉璃百轉都與崔若無關,她已經不知在院子裡站了多長時候,府內各處都掛滿了花燈,浮光掠影中,剔透明淨的如同天上圓月。
深深淺淺的燈盞光芒在崔若身上氤氳模糊,剛好襯托她的孤寂和幽怨。
上元節,聽說北山彧帶著高陽公主進宮飲宴去了,聽說他們新婚燕爾彼此敬重倚賴十分恩愛,聽說君上知道二人相處和睦特特賞賜了不少珍惜物件到府裡……
這些,都是下人們有意無意在她面前嚼的舌頭。
而她都仔仔細細的記下了。
早晚有一天,她要討回來,這些東西原本都是屬於她的!
崔若耳邊響起昨日崔家二夫人來看她時說的話。“這事若在崔家,你早就沒活路了。孩子雖然是你生的,但你是妾,宸哥兒卻是府上的主子!宸哥兒因為丟了命,你能活出一條命來已經是極限,是因為四皇子對你還有幾分憐惜!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沒用!竟然能將自己弄的這般灰頭土臉!你那些機靈勁都哪去了?”
“還有,高陽公主憑的好手段,在宮裡就住了才幾天,就得了多少人的歡喜,真真是個會做人的。你是低估了她的手段……我看你暫時還是不要去招惹她,現在四爺對她正新鮮信任著呢!你不要自討沒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還有一息尚存,焉知日後沒有翻身的機會……”
“……閉嘴!你哭什麼,哭有什麼用?要說男人的心最是靠不住,當初我便勸你,莫要太過相信四皇子的深情,你卻怎麼說?哼……我看,你就老老實實等著解了禁,再想辦法扳回一局。若是我的尋兒還在,該多好啊!”
崔若要緊牙關,狠狠的看了一眼正院的方向,轉身回了屋子。
她是庶女,生母早亡,父親從未將她放在過眼裡,嫡母更不敢指望。她只能靠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得到手的,雖然一不小心丟了,但她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高陽公主!你給我等著!
……
瑟月閣,蔣氏看著眼前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輕輕嘆了口氣。
原本這兩個女兒的親事是她操碎了心的,誰知一眨眼全都塵埃落定了。她突然就覺得心裡空空的,全然沒了著落。
公孫荼見母親露出失落的神色,便說道:“母親,女兒進宮之後,就不能時常與您見面,好在妹妹嫁到肅王府還可以常回府中。女兒也只能讓妹妹幫我盡孝了,您與父親,務必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還有妹妹,女兒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公孫荼說著,眼眶便紅了。蔣氏連忙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也忍不住流淚道:“荼兒,你妹妹的事情無需你操心,她畢竟還能與我們常見面,你便不同了。若不能在君上身邊爭出一席之地,我們母女此生……就難相見了……”
公孫荼抽泣了兩聲,轉眼看向公孫慕,說道:“好妹妹,以後你在父母親身邊,萬不可再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要聽母親的話。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明日公孫荼就要進宮,所以蔣氏帶著她來跟公孫荼說體己話。可公孫慕見公孫荼哭哭啼啼的膩歪蔣氏實在覺得可笑。
“姐姐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父親跟母親的。我倒是覺得姐姐和母親不必如此,姐姐智計雙全,品貌上乘,一般人都不及你一二分,必能得幸天顏。等你做了貴妃,我跟母親便能常常入宮去看你了。”
公孫荼目光閃爍,看著公孫慕說道:“呈妹妹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