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死,崔艾並不覺得是自己的錯。雖然……她是親眼看著崔榮志動的手……
她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祖母本就已經離盡頭不遠,她已經老了,就算拖延到底,也不過十天半月罷了。更何況,祖母對山莊的事情起了疑心,若查問起來,她暗中投靠那人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她不想讓祖母失望。
她一直是祖母的乖孫女……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崔榮志的野心和燕鴻的圖謀不軌才引狼入室!她如今與虎謀皮,都是他們的錯!如果沒有燕鴻,崔榮志也不過是個小角色,只要她稍微動動心思,崔榮志就會吃不了兜著走。那人也不會藉著燕鴻的名目奪取山莊多年的經營……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說都是真的對不對?”崔蕪顫抖著聲音問道。
崔艾看著她,緩緩的開口:“原來你都看見了。”
“你承認了?”崔蕪渾身不不禁的緊繃起來,她想逼問對方真相,然而對方真的承認之後她又在瞬間失去了勇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祖母對你那麼好。”
“五妹妹,祖母的死並非我所願,也不是我不想阻止,而是我根本就阻止不了。”
她雖然對崔蕪姐妹有些嫉妒,卻並沒有想要對她們如何,因為自己將來嫁了人,也還要有孃家跟靠山的。七叔為人軟善,不怕捏不住。
是崔榮志自作主張將七叔關了起來,她本想在解決了崔榮志之後,順勢救出七叔,讓她們感恩,放心將山莊交給她,誰知來了另一夥人,打亂了她的計劃。她放軟聲音,說道:“五妹妹,這麼多年來,你難道看不出我的艱難嗎?昨日的事情你也在場,四叔一家明晃晃就是要置我於死地……”
崔蕪淚眼朦朧,看著眼前的崔艾,顫聲道:“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該救下祖母,有祖母在,就會護著你的不是嗎?”
“傻丫頭……我當時若揭穿了四叔的所作所為,你以為他會收手?這是弒母!如此大逆不道之舉,他會不惜代價去掩藏,會連同我一起都扼殺在當場!”
崔蕪一時驚住,她沒有想到這一點,可如果是她的話……她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愛的祖母被人害死……“可是……”
“五妹妹!”崔艾打斷崔蕪的思緒,說道:“你忘了是誰將七叔他們關起來的嗎?連同你自己,現在不過是掣肘七叔的人質!”
崔蕪呆呆的望著她,崔艾抬手扶住她的肩膀,輕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祖母報仇,讓四叔付出應有的代價,讓山莊恢復以往的平靜,但我們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露出半點這樣的意思,否則讓四叔察覺,你我都活不了!”
崔蕪心思單純,一下就被她給懵住,身體泥塑一般僵硬在原地。“大姐……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能體會我的艱難的,對不對?”崔艾循循善誘,“五妹妹,你要幫我……”
……
此時在三十里外的南石鎮上,公孫嵐聽著藥堂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格外的沉著冷靜,她將配好的一包包草藥分發給眾人,說道:“外面的人不會少,幸運的是,我們躲到了藥堂,還有一試的機會。”
護衛中有懂得藥理的,看了公孫嵐配置的草藥,訝然道:“小姐是要靠這些草藥製造混亂嗎?”
“嗯,如今我能憑仗的,是他們一定想要活捉我。”公孫嵐看著他們,仔細叮囑道:“這裡面的木菊花,曼陀羅等草藥能能致人昏沉,鼠尾草點燃之後則會產生大量的煙氣。一會聽我命令,煙幕一起,大家儘量分散開往四周跑。”
“小姐!你的意思是,要拿自己做誘餌?”月辰體內的銀針去除後,後背的傷對於他來說便算不上什麼。再服用了大大小小數個功效的藥丸之後,已經活動自如。
公孫嵐說道:“算不上誘餌,兩個人一組。我們都穿著一樣的夜行衣,稍後煙幕之下,敵方看不清我們的身形,應該就不會下殺手,大家出了藥堂之後,莫要瞻前顧後,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有跟大家再匯合的機會!”
眾人面色凝重,慎重的點頭答應。公孫嵐看著欲言又止的月辰,說道:“月辰,一會你跟著我。”
月辰面色凝重,低低應了一聲。“只要將對方的人馬分散開,他們未必是我們這些人對手,這裡離山上不遠,咱們由明轉暗,找機會反殺。”
公孫嵐讚賞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阿斯琳說道:“想必你有保全自己的辦法,這就告辭了。”
阿斯琳掃了他們一眼,默然點了點頭。
公孫嵐聽著外面的動靜,將打溼的蒙面黑布綁好,說道:“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