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兒聽了崔若的話一怔,下意識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朝那顆樹望去。那是一株木芙蓉,恰逢九月盛放時節,開的深濃淺淡一樹繁華,一朵朵花兒連同骨朵顫巍巍的掛在枝頭,好似真的是被格外照看滋養過了一般,開的格外醒目妖嬈。
但她也只是怔神片刻,便說道:“側妃娘娘多慮了,奴婢在這裡打掃並沒有什麼不適,再者說,奴婢並非沒有見過死人。”
死人有什麼可怕,可怕的應該是活人才對!
崔若沒有想到豫兒聽了這話居然是這樣的反應,一時也再想不出什麼言語來規勸對方,她咬住銀牙,忿然甩袖離去。
豫兒見她總算走了,默默看了那顆木芙蓉一眼,心中越發警惕起來。
她何嘗不想離開四皇子府,另謀出路。但四皇子妃看上去柔和溫善,實則深諳後宅之事。她這樣敏感的身份,是不可能被輕易放離的。但她差點死在崔若手中,無論如何也不想回瑞雨閣。
……
從三夫人譚氏屋子裡出來,袁姨娘走的極慢,一步一挪好似在散步,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一看便知心情十分輕快。
鍾氏跟在她後面,疑惑的看著袁氏,自從死了唯一的女兒公孫穎,她著實消沉了好一段時候,
怎麼這幾日竟突然活躍起來了?按時按晌來給譚氏請安不說,幾乎走到哪都能看見她的影子。
鍾氏心中不解,便捏著帕子湊上前去,說道:“袁姐姐近日氣色不錯,倒是有什麼好事,不妨與妹妹說說?”
袁姨娘回頭見是自己的老對頭,不由笑了笑,輕描淡寫道:“許妹妹氣色也不錯,看來老爺許久沒去你屋子裡,你閒來無事,花點將心思在自己身上,姿容也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鍾氏沒防備她說的如此露骨,氣的麵皮發青,冷不防咬了自己的舌尖,痛的差點掉下淚來。
袁氏伸手扶了扶鬢邊的步搖,掩唇笑道:“妹妹這是做什麼,你也年紀不小了,可要多多修身養性。莫要在外人面前露了這般神色,丟了府上的臉面!”
鍾氏不知道袁氏究竟抽了什麼風,氣急敗壞道:“姐姐這是什麼話?難道我見不著老爺,你就能見著老爺?”
面對鍾氏的諷刺,袁氏半點也不往心裡去,她最近的心情的確非常好,看見受寵的鐘氏在她面前得意洋洋主諸多挑釁也不覺得生氣,如同看著旁人在那裡賣力的表演賣弄,而自己只是個無關其事的看客。
她眼看著腳下斑駁的樹影,和水塘中搖曳的風荷,笑意不減,慢悠悠道:“我人老珠黃,見老爺做什麼?不過是自己尋些趣味,了此殘生罷了。不像妹妹,年紀輕輕獨守空閨,也沒有一兒半女相陪,真真可憐。”
鍾氏被戳中同腳,咬牙切齒道:“姐姐倒是有個女兒,可惜命短,小小年紀就去見了閻王了!”
袁氏面色猛的一沉,直直看著鍾氏。
鍾氏見她不說話,自以為贏了這局,又在唇邊抿出笑意,說道:“姐姐莫要傷心難過,若有機會,我定與老爺求情,讓他再多垂憐姐姐幾分,說不定,姐姐還能在生個兒子……”
“啊啊啊!”鍾氏話還沒說完,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然後便腳下一空,待人反應過來時,口鼻已經被池水封住。“救命……救……救我……”
“姨娘?!”
鍾氏身邊的兩個丫頭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魂飛魄散,看了看眼神惡毒的袁姨娘,又看了看水中不斷掙扎呼救的鐘姨娘,呆怔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呼喊起來:“救命……快來人啊!袁姨娘落水了!”
然而她們話才剛出口,袁姨娘便給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頓時明白過來,上前一人拽了一個捂住嘴巴。
鍾氏在水中浮沉,奮力揮舞手臂,妄圖能夠浮到水面找回呼吸,但水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腳,她越是掙扎,身子越沉的厲害。
微涼的池水猛然灌入口鼻嗆入肺中,針刺般的痛感令她驚懼恐慌,她努力朝自己的婢女揮手,卻發現她們已經被袁氏制住。一絲絕望湧上心頭,她絕對想不到,自己居然因為一句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這麼輕易送了命!
很快,池水漫過她的頭頂。鍾氏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袁姨娘冷笑一聲,“敢拿穎兒做文章,真是不知死活!”女兒死了,她留在公孫府中的作用,不過是幫襯孃家,於她自己,已經沒什麼好奢求的了,穎兒已經死了,她沒什麼期盼,也就無所求,那還怕什麼呢?!索性任憑自己高興!
她走到鍾氏的兩個丫頭跟前,見對方都露出驚懼之色,便說道:“每人兩百兩銀子,買你們閉上嘴巴。”
一個丫頭掙扎的力度頓時一弱,兩百兩,足以讓她贖身之後嫁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