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將你的姐姐”雷月的聲音彷彿是從被捏住的喉管中擠出的一般,驚懼難聽。
“是啊”年兒看著雷月,笑意盈盈且毫不掩飾的嘲諷道:“她活的太窩囊,我實在看不下去,只能親手改變她的命運”
雷月覺得眼前這少女興許是個瘋子,轉開視線不再接她的話。少女挑起嘴角笑了笑,也不在意,抬步朝前走去。
雷月以為她們要一直在石窟中穿行,沒想到不多時竟然看到了洞口。
雷月站在洞口愣了半晌,靖國和大安分明是飛雪時節,這裡卻溫暖如春,草木葳蕤。四周呈現出的情景,說明她們現在應該是在一處山谷之中。
穿過一小片樹林,前方竹樓整齊的排列,周圍是生長茂盛的草木,有的還開著顏色鮮豔的花朵,以最完美的姿態盛放著,好像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似的。雷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花。
年兒走在雷月身邊,對她說:“在這裡住著的,都是出色的蠱女。”
雷月不知道她口中“出色的蠱女”是以什麼為標準衡量的,也不知道這些成為“人蠱”的,到底算是人還是蟲子,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這時,從側面一間竹樓裡走出一名女子,注意到這邊的情形,好奇的打量過來,看見雷月的時候,眼神裡多了點估量的味道,嘴角露出一絲挑釁的笑容。
雷月沉下眼睛,裝作沒有看見,跟著女孩和年兒繼續往前走。
此時日影西斜,山谷之中光線更暗,叢林之中既無蟲鳴,也無鳥雀嘰啾,只是時不時會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這聲音很輕很輕,以雷月的敏銳也只能聽得模模糊糊,彷彿是從竹林後面傳來的,但隔著鬱鬱蔥蔥的樹木和漸漸暗下的天色,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在周圍活動。
不間斷的吟唱聲中,鼓點越發清晰,咚咚咚咚,彷彿是合著心跳,一下下敲擊在人的胸口,雷月不由生出心跳加速之感,越發躁動難安。
沒多久,隔著重重樹木,她終於看見隱匿其中的建築那是一座神廟。
這座神廟算不上恢弘磅礴,卻出奇的美麗神秘。無數藤蔓攀附其上,似乎要藉以它的名義接近高高在上的天神。若雷月此時不是別人刀俎下的魚肉,一定會為其風采所傾倒。她形容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這座建築集合了是世上所有美好的色彩,卻又讓人覺得古樸蒼涼。如果非要讓她形容,那應該是“死亡的太陽”。
就好像一具失去生機的絕色女屍,即便美麗,也讓人敬而遠之
雷月在女孩的帶領下進入了神廟,神廟大殿之中,燭光十分昏暗,隱約映照出牆壁上的圖繪。似乎畫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帶著絕望又滿是新生的希望的味道。但女孩沒有給雷月細看的時間,直接往穿過這裡往後殿走去。
“這就是不久的將來要與你成為一體的“蠱”。”
紅裙女孩站在後殿的一處神像跟前,神龕上供奉著一尊琉璃方,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蠕蠕爬動,一絲絲香氣從中滲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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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月禁不住頭皮發麻,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只能隱約看見在琉璃方中被光線折射的扭曲光影。
“蠱女”的來源,是蟲師基於復生這一願望而實現的。蟲師們一直相信有什麼力量可以讓死人復活,可以讓虛弱的人變得強大。”女孩緩緩說著,像是解釋給雷月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雷月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年兒說道:“你可以先歇息幾日,待身體調整到最好的狀態,才能接納人蠱的挑選。”
“挑選?”雷月吃了一驚。
年兒解釋道:“是呢,每一隻人蠱,都有獨特的喜好,要有人蠱中意於你,你才有資格成為蠱女。”
“呵是麼”雷月自嘲的笑了一聲。
女孩看她一眼,帶領她們從後殿穿過,走上了一條蜿蜒的小路,小路兩旁樹木鬱鬱蔥蔥,生長的異常高大繁綠,只有零星斑駁的光點投射在地上,令人透不過氣。
更令人窒息的是,樹的枝葉中還綁著許多白色的綢帶,在密不透風的樹林中直挺挺的掛在那裡紋絲不動,像是一具具縮小了的吊死鬼。“這是什麼?”
“你說樹上的那些綢帶?據說,這是一種祭祀的方法,可以引領亡靈找到它們想要的歸宿。”
“歸宿?”雷月喃喃重複了一遍,越發覺得悲哀,生前都無歸宿,死了還計較什麼歸宿不歸宿的。
“到了。”年兒提醒雷月。
雷月回神,四周卻什麼都沒有,年兒示意她往下看。她才看見前面有個巨大的深坑,就想方才她剛醒來的那個地方一般,四周沒有任何出口,而她站在上方,能俯瞰下面的一切。
眼前的情景映入她的眼簾。
幾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正在相互撕咬,之所以稱之為東西,是因為它們當真稱不上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