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來,吃過晚飯的李龍和李建國兩個身上抹著風油精,用來燻蚊子。八月份晚上天已經涼了,兩個人都穿著外套,然後往打瓜地裡走去。
晚上開拖拉機動靜太大,騎腳踏車又看不清路,不如走著。
原本李青俠也要過來,讓李龍給勸著了。大晚上的,看不清路,要踩空或者摔一跤那就麻煩了。
所以李建國和李龍一致表示讓他在家裡待著,看著家就行。再說現在還沒開學,有彩電在李青俠屋子裡,許多娃娃跟著大人一起到屋子裡看電視,沒人看著還真不行。
沒主人看著,那些娃娃真敢上手去擰電視的頻道,畢竟熊孩子什麼時候都有。這時候捅馬蜂窩、掏鳥蛋的可比後世多多了。但凡出現在視野裡的麻雀窩基本上都難以倖免,李強都掏過好幾個麻雀窩。
甚至還有孩子熊到去破壞燕子窩的——當然,結果就是被家長打一頓。
燕子進家是喜兆,有些人家建新房,專門把窗戶開啟留著讓燕子進來。
這時候村裡沒啥路燈,天一黑,隔的遠點兒就看不清啥的,所以李建國和李龍兩個天黑後帶著手電去地裡,別人也發現不了。
李龍判斷他們也不會在地裡呆太久。熊孩子偷瓜最多就在晚上十一二點前後,再不能晚了。畢竟讓他們半夜起來也不太可能,而且家裡人一旦發現半夜人沒了,那是真要發動鄰居找的,不論去幹啥,找到先揍一頓是必然的。
所以孩子通常就只能在睡覺前跑到打瓜地裡。
“連續好幾天,天天都有劃開的打瓜,所以今天晚上這小子肯定也會來。”李建國判斷,“咱們抓到後,別動手,看清楚是哪一家的,讓他自己回去給家裡人說,那大人就該明白是咋回事了。”
李建國這麼一說,李龍也明白了。
誰家的孩子都不希望被別人教育。就是犯再大的錯,該賠錢賠錢,該道歉道歉,但不能讓別人欺負了。
關起門來自己用皮帶還是用棍子收拾,那是自己家的事,但在外面,大人通常還是會維護孩子的。
大部分父母都是這個心理,所以李建國才會這麼說。
“大哥你放心,最多就抓住確認一下人。”李龍說道,其實他也知道,真要是確認了人,家長只要是講理了,那收拾起孩子來,會比外人更狠。
畢竟誰都想讓自己的孩子成長,不能長歪。這破壞農作物的事情放哪個農民家裡,都是大錯。
兩個人摸黑看著路,低聲聊著說著就到了地裡。
雖然白天燥熱,但晚上出了村之後,地裡刮出來的就是涼風了。一陣陣的,不是陰風,就是涼。
已經過了立秋節氣,早晚雖然還沒露水,但已經不像六七月那麼舒適了。
到了地頭,李龍樂了,笑著說:
“大哥,這溫度低,基本上感覺不到蚊子了,倒是好事。”
“嗯,你在地頭,我往裡走。咱這地斜對著老莊子,要是那邊過來的人,咱一眼就能看到。”
“我也往前走走,今天真要來人,等進地後咱們再抓。”
“好。”李建國往地裡走去。
種打瓜的地一邊是麥地,已經收完犁掉了,一邊是玉米地,玉米杆子比較高,麻煩的就在這裡。到時人往玉米地裡一鑽,真就不好找。
不過李龍他們也好隱藏,往玉米地裡一鑽,偷瓜的人根本看不到。
進了玉米地呆了兩分鐘李龍就鑽了出來,外面涼,沒蚊子,玉米地裡因為不怎麼透氣,溫度相對較高,蚊子還比較多,他一鑽進去就被蚊子給包圍了。
打瓜地裡一壟一壟的隆起上遍佈著打瓜,按吳教授的指點,一畝地差不多兩三千個苗,每個苗上兩到三個打瓜,一畝地差不多就是四五千個瓜。
打瓜不像西瓜長的圓的都有,它只有一種,就是圓的,不過熟了的瓤子不一樣,有黃瓤,粉紅的,還有淡綠色的。味道沒西瓜甜,捏在手裡有點滑膩的感覺。
打瓜還沒熟,李龍也就沒打它們的主意。看看大哥已經在地裡隱藏起來,他轉身進了玉米地,找了一個沒結棒子,杆子比較細的玉米棵子從根上掰斷拿了出來。
李龍把玉米棵子的皮子剝掉,稍子也去掉,然後在兩塊地中間的梗子上找了一塊草棵子比較高的地方坐下來,就像啃甘蔗一樣啃起了玉米杆。
這時候的農村可吃的零食少的可憐。西瓜算一種,也不可能頓頓吃,玉米杆子算一種,但需要找到比較甜的。
通常情況下那種結大棒子的就不甜,而這種沒結棒子,生長的又比較晚比較嫩的玉米杆子,相對就甜一點兒。
等掰了玉米,把杆子砍了拉回到家裡準備來年燒火,那冬天的時候還有孩子會從玉米杆子垛裡找那些沒有完全乾透的杆子,拿來啃。
這時候的杆子但凡還是青的,都是有點甜味的。
冬天嘛,能當零嘴的就更少了,這玩意兒說實話真就不怎麼好吃,那皮子還容易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