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冷聲道:“能有什麼淵源,還不是那老頭子當年偷了你外公的玉嘛。怎麼了?他刁難你了?為什麼還要問這個?”
我忙安慰:“沒有,媽,你別亂想。就是覺得特別奇怪,幾次接受老人家的邀約覺得莫名其妙。”
那一刻不知何故,我愣是截住話頭沒往下說。媽媽如果也知道卻一直對我隱瞞,想必是不希望我們的生活有所改變。而她若原先未知,此刻我直接道出,那媽媽是何反應我心裡沒底。
我問道:“董事長問起大姨的情況,他說大姨出生那一年他就認識外婆了,可那時候外婆還未婚,也沒有消失的時間去生產,哪來的孩子?
媽媽在那頭遲疑了幾秒,嘆了口氣說:“本來就想一直這麼過下去,反正都是一家人。你現在問起,我也不用瞞你。你大姨不是你外婆生的,她是你姨外婆的私生女。”
我再度被驚到了,腳上涼氣直往上冒。
“我還有個姨外婆?”
“對,她是你外婆的妹妹。當年你姨外婆跟別人有了孩子,後來那男人跑了,你姨外婆沒辦法只得先生了下來。可未婚女子有小孩在那個年代可是生活作風不正派的大罪,你外婆看著她可憐,便收養了這小孩。再後來,你姨外婆上山下鄉,一去幾十年,再也沒回來,也不知是生是死。”
姨外婆的故事真令人唏噓不已。那個年代人命比狗賤,誰知道那個大遷徙後會散落何方?何況後來又經歷了那樣的動盪,多少人生死不明,至此消失在親朋好友視野。
可是,回過神來我發現,我最後一絲希望終於全部破碎。真如董事長所說,外婆只有媽媽一個女兒,而醫學鑑定書怎會有假!張靜恩其實並沒有說謊啊。
……
這世界真是瘋了,讓我認識了那個男人,愛上了那個男人,可是,為何兜兜轉轉之後,又冒出一個表兄妹關係?!
帶著滿心的張惶,終於在樓下碰到最想質問的人。
他從寶馬裡鑽了出來,就這麼大踏步的走過來,開門見山:“爺爺又找你談心了?”
我憋了一路上的怨氣終於宣洩了出來。我冷冷道:“是的,他告訴我,我是他的外孫女。”
我緊鎖著昏暗裡他依然清亮的雙眸,只捕捉到了一絲驚訝。這回換我疑惑了,陡然間又彷彿被注入了一劑清新劑。他知道?
“上去說吧,我告訴你怎麼回事。”說著要往樓上走。
我喝住他:“你就在這兒說,如果你覺得見不得人,就去籃球場上說!”邊說邊往外走。
只聽得他穩重的腳步聲跟了上來,待站定後他終於道:“這是瑾瑞耍的手段,你不用擔心,你不是爺爺的外孫女。”
聽得那麼簡明扼要,我氣道:“別惜字如金,到底怎麼回事一五一十告訴我!”
“瑾瑞無意中發現了爺爺書房裡你外婆的照片,便向爺爺透露你的資訊,說公司有個女孩跟照片上的人長得很像。爺爺激動地第二天就去公司見了你。”
記憶一點點劃過腦海。記得那一天,我和陳總進去彙報工作。董事長就這麼和藹的對著我笑,那樣的慈祥至今想起仍覺得暖融融。
“後來瑾瑞又自告奮勇的調查了你們家的背景,你知道他當時剛被派往東南亞不久,一心想重新贏得爺爺的信任和好感。再後來,趁我們去H省出差,做了血緣鑑定。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結果大吃一驚。我不信就那麼巧,偏巧不巧我們就是表兄妹。一查才知道,那是瑾瑞故意偽造。他收買了做鑑定的醫生,偽造了假證明。”
此刻我碎一地的心總算迴歸完整,卻仍又氣又疑惑:“那你就這麼任由他欺瞞董事長?”
他略帶哀傷的道:“難道我要直接拆穿,告訴爺爺,這是瑾瑞的陰謀,她不是您的女兒,那是別人家的女兒?
舒華,爺爺當時七十七了,一直有高血壓和冠心病。而你外婆是他多年來一直放不下的心病,時常對著你外婆的照片長吁短嘆,醫生也說長年壓著心結,對健康不利,叫他放寬心。
當年或許是他對不起你外婆,或者對不起你外公一家。可當他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你不知道他有多高興。我怎麼忍心給他潑冷水,我怎麼忍心去叫醒他的美夢?我也恨瑾瑞的投機取巧,蓄意迎合,可木已成舟,我怎麼忍心去打破這一切?”
我眸底不知何時湧起寸寸淚花:“難道你要一直瞞下去嗎?媽媽是他女兒,那我就是他的外孫女。我們就是表兄妹,那時候,你到底要怎麼考慮我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