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什麼!”洛瑾承隱忍的斥道,面色森冷如霜,“別胡言亂語混淆視聽,我和舒華剛從外面回來就聽到秀成的尖叫聲。”
“哼,即使不是車震,肯定也是被你倆的卿卿我我的刺激到!”洛瑾瑞不依不饒。
我的臉頰一路灼燒在耳根,尷尬、內疚蔓延整個胸腔。
他言辭犀利,可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此時袁秀成又悽然道來:“瑾瑞,這不是他們的錯,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帶老爺子出去的,不該的。”
我望著她搖頭揮淚的神情,全身寒涼到極點。
從前只覺得她溫婉大氣,嫻雅很上臺面,今天才發現,她梨花帶雨的小女人模樣,原來也這般的令人心動憐惜。
如果不是結合她前後的種種,我一定會衝上去安慰她:“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此情此景,我怎麼也變不出那股情緒,我反而覺得,這個女人,36歲和洛瑾承同齡的女人,恐怕駕馭人的能力非同凡響。否則當年她帶給洛瑾承那麼大的傷害,洛家上下怎會還待她如初,她還一口“洛爺爺”“洛爺爺”地叫得脆甜。
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太不簡單,她柔弱的背後暗藏著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只是她這樣的說辭,無疑是將洛瑾承推入一個無可奈何的境地。
難道她不知道嗎?
洛瑾承冷冷地說:“誰是誰非,爺爺醒來自有分曉。”
“爺爺平安醒來最好,否則你看族裡怎麼處置你!”
洛瑾瑞嘴唇一揚,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哼,然後坐到旁邊的靠椅上,冷然等候。
沒多久洛家幾位叔伯輩、洛太太、二太太還有身邊一位年輕女子悉數到場。一問起怎麼回事,袁秀成又是楚楚可憐的哭訴了一番,不過識趣地只說董事長是看到我和洛瑾承回來,剛要下車便暈了過去。
一時間,眾位長輩的的刀子眼又冷厲的掃了過來,洛太太看看我又看看洛瑾承,終於難得一見的噤了聲。二太太看著自家兒子倨傲的神色,只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凡事也有個度,要真知進退又怎會捅出這樣的事。老爺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還坐著安心嗎?”
洛太太哪甘示弱,立即冷笑回道:“別指桑罵槐,你們家那位當年捅出的事,難道叫我們撿屁股收起嗎?若不是有人圖謀不軌,偽造證明,怎麼會有後面的事,若說罪魁禍首,怎麼樣都輪不到我們瑾承啊。”
“你們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二太太冷眼不忘掃我一下。
“木已成舟,我們能怎麼樣?當初是誰說這是善意的謊言來著?現在倒打一耙安的什麼心?”
……
這一段吵鬧在兩個兒子的勸慰下終於消停。我垂頭喪氣,發了條簡訊給身旁洛瑾承:董事長他……
洛瑾承掃了一眼手機,隨即抬手撫上我的手背,柔和的目光直望進我的惶然,示意我不用擔心。
可我的心仍舊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好不容易等到急救室的門“譁”一聲開啟,移動床咕嚕嚕的推了出來,頭髮灰白的董事長雙眸緊閉著躺在白花花的床單上,嘴上蓋著呼吸罩,一動不動。
一眾人皆迎了上去。
“爺爺!”
“爸!”
“叔叔!”
“……”
我識趣的站在洛瑾承身後,聽到醫生沉聲面對眾人迫不及待的提問,嚴肅的說了一堆話,大致意思是:此次大量腦溢血,雖已搶救過來,但何時醒來未可知,醒來之後是否能穩定還得留院觀察,總之,不能再讓病人操心激動,再有突發腦溢血會一倒不起。
一番話說得大家噤若寒蟬。等反應過來,洛瑾瑞激動道:“謝天謝地,爺爺沒事就好,一定會醒過來的。”偏過頭對一旁留著波波頭的年輕女子說:“這幾天多抱小超過來,爺爺一醒就讓他看到,沒準對病情有所助益。”
洛太太譏諷:“沒聽醫生說嗎?老爺子不能再激動,你讓他看重孫,不是刺激他嗎?”
二太太剜了她一眼:“老爺子就這麼個重孫,平日裡就非常寶貝著,讓他看到放寬心不是更好嗎?難道讓他看到不倫不類的人和事戳心窩再犯病嗎?倒是你們,能不來的就別來了,眼不見心不煩難道你們不懂嗎?”
這話說得我嗓子一陣發疼,很明顯,我在這裡是最多餘的人。
洛太太剛要說什麼,洛瑾承發話:“我會叫李叔和張嬸他們輪流來守候,什麼時候能探視得聽醫生安排。”
他到底是長孫,此時最有話語權,其他人再不服也不敢多言。
因著醫生說這類病情一般情況下一兩天才醒,他們都沒再逗留,只到病房看了一眼便悻悻離去,臨了叮囑醒了一定通知所有人,尤其是幾位叔伯輩。
主治醫生姓沈,他將最後停留的洛瑾承叫進辦公室,我跟在一旁,袁秀成還沒走,也一同進了來。我無心他人,只聽沈醫生委婉地道:“你們也該有心理準備了,早準備早好,他一個月內連續兩次腦溢血,這次能過鬼門關實屬僥倖。”
洛瑾承沉重點頭:“瑾承明白,還請沈醫生多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