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音,我心頭一沉,一時啞口不知所措。
這女聲,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柔婉嬌滴滴。
洛瑾承覺察到電話這頭我的停頓和呆愣,柔聲安慰:“張太太來參加爺爺的“頭七”儀式,不小心摔下樓梯,我若不來不合適,不過已經安頓好,正準備離開。”
呵,這位張太太時間安排得真緊湊,先來給我下馬威,再去參加儀式,跟趕場似的。
我壓著心頭的不快,只淡淡地道:“我相信你,安頓好了就回去吧,挺晚的了。”
“好。”他溫軟應著,在以為要掛電話時又道:“明天見面一起吃飯好不好,想你了。”
不安的心湖如同被砸下一塊大石頭,波瀾四起,忽而眸底溫熱,我勉強笑道:“大半夜的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煽情。”
電話那頭有幾聲輕笑,我彷彿能看到他手持電話溫然微笑的模樣,這個男人,總是輕而易舉的決定我的哀樂。
“晚安,我的舒華。”
“安。”
掛上電話渾身如小蟲啃噬,一刻都待不住,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到他身邊。我遠遠瞥了一眼半靠在輸液區躺椅上的媽媽,隨即轉身走向住院大樓。車在,人應該在。
大半夜的住院部寧靜幽深,幾乎所有的病房都早已熄燈,大堂裡只偶爾閃出來一兩個身影。既然是摔傷了,那就是在骨科病房。我心知住院部各科室都有探視時間的限制,深更半夜不會隨意放人進入。
而心潮澎湃的我自然也不是去看望非親非故非友的張太太,我只是想去看看,想知道這個男人此刻在做什麼,想緊緊的靠在他溫暖的懷裡,聽他的溫言輕語。
電梯“叮”地一聲開啟,我遲疑著才走出來,昏暗的廊道里只有我無聲的移動。病房區和電梯廊道之間隔著一層透明玻璃門,我清晰的看到有個小護士在撐著胳膊肘如釣魚般打盹。
我只是來看看,並不確定真能遇上他。或許他已經走了,或許還未回病房。這麼想著,又懊惱剛才怎麼沒先去急診處轉一圈。摔傷,未必就要住院。
我徘徊了半晌,正打算離開,卻聽到幾聲錯開零碎的腳步聲從裡邊病房區的走廊處傳來,在寂靜的空間裡,一下一下的直敲到我的心房。
等到洛瑾承熟悉的側影出現在玻璃門後,我的腳步隨即頓住。他一抬頭,便隔著玻璃看到了我,驚訝落滿整張俊臉。而站在他身旁的張靜恩亦是瞪大杏仁眼,詫異而迅速的瞥了一眼洛瑾承,隨即轉了回來。
寧靜的深夜裡,我們六目相對,這樣曖昧的場景太令人懊喪。我猛然想起三四前在上海,我和曾偉華倆人,亦是三人相視,當時洛瑾承的一件外套,或多或少給了我一點強撐的底氣,而此刻,他站在另一頭,倒讓我心頭髮悶起來。
他偏頭跟她說了幾句話,只聽得有聲音,卻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後者嬌然一笑,目送他開啟玻璃門匆匆走出來。
我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後目光灼灼的緊鎖著我。他很自然的上前來左手攬住我的肩,右手按開電梯,擁著我走進去。
等到他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我才回過神來。在外人面前,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默契無聲了?
這是一記纏綿而令人窒息的吻,他將我死死的抵在光滑的電梯壁上,唇上需索猶如一記一記無聲的轟擊,震得我全身心的酥麻綿軟。待到電梯“叮”地一聲,他適時的鬆開我。
我氣喘吁吁,眼神迷離一時無焦距,早已癱軟在他懷裡。而他,似乎並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雙眸定定的看著我,等到我眼前清晰,才看清他認真的眼神,那是讓人心撲通直跳的視線。
而電梯門早已復又合上。
“怎麼來了?”他氣息有些不穩。
我喃喃的把今晚的情況簡單說了。
他聽完轉身摟著我要開梯門,“我去看看阿姨。”
我慌忙攔住他,“不用了,媽媽今晚出這事,八成會迷信是他作怪,你是他的家屬,貿貿然去估計會嚇到她。”我胡謅了個藉口不讓他去。
媽媽對他尚抱有偏見,這一見還指不定能鬧騰出什麼來,這大半夜的,還是讓彼此都消停安睡吧。
他沉聲應了聲“好”,忽而又俯身狠狠的吻住了我,來回吮吸,我熱切的回應他。深夜的電梯裡,我們熱烈擁吻。
親了好一會兒,他抵住我的額頭,低聲呼喊:“下次一定要帶我去見她,醜女婿總是要見丈母孃的。”
我心頭暖得如溫泉湧過,剛要說什麼情話回應,便又聽他道:“何況,我還不醜。”
洛瑾承,我真敗給你了。
我自然沒有問起張太太的情況,我可不想讓這糟心的事破壞了此刻甜得發膩的氛圍。分開的時間是半個小時以後,我惦記著媽媽的輸液,匆匆趕回去,臨走前他又把我按在懷裡吻了一陣子。我不滿的輕拍他:“都被你吻腫了,還怎麼回去見我的媽。”
他勾唇戲笑:“你就說大半夜的跑電梯跟霸道總裁約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