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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三千帶甲何所懼

上午巳時,獨孤玦提前來到天清塔寺,立於塔前等候,塔旁早已由橫霸聽從沈染囑咐,周遭百丈之內滿布轟天雷,並有凌火槍隊守護。那轟天雷本需投擲引爆,卻已經由沈染改良,埋設於地,任何人只要踩踏觸及便將引爆,是故公孫瑜送奉命帶領數十大內高手與三千甲兵,卻只敢圍在百丈之外,不敢近越雷池一步。天上尚有數十隻大鷹盤巡,每隻鷹爪都繫著鷹爪炮,隨時聽侯橫霸指引,向下投擲火炮。橫霸見甲兵密佈,飛擲一石擊在公孫瑜前方數丈之處,觸爆一枚暗埋草中的轟天雷,喝道:“再不許前進一步,百丈之內,我已佈雷無數,汝等若敢入內,自引雷爆,休怪我未先告知!”

公孫瑜見橫霸一石即爆一雷,那草地之中不知還暗埋多少轟天雷,不敢前進,於是喝令三千甲兵只圍不攻。隨後,橫霸命令數十凌火槍隊分佈通往塔口的石徑之上,明示誰若踏上石徑,即以凌火槍擊之。

此時,許多急欲歡戰的武林人士也紛紛朝向天清寺塔而來,見三千甲兵已圍在百丈之外,只好群立遠處觀望。完顏梟鴻率領納蘭博、拓跋威與耶律長風等人,改扮服裝,混在群雄之中,原想趁機出手襲殺獨孤玦與風雷野,見此陣仗自亦不敢輕舉妄動。群雄之人,李詩詩竟也在其中,她關心獨孤玦的安危,直向石徑走來,卻被凌火槍隊擋住,獨孤玦伸手示意,請李詩詩退回,李詩詩點了點頭,二人目光相交,李師師關懷之情溢於言表,獨孤玦自是心照不宣。

不久,午時已屆,風雷野如約來到甲兵重圍之外,橫霸擔心公孫瑜妄動阻攔,立即手揮紅旗、口蹙哨聲,指引數十隻大鷹下掠低旋護住風雷雷,同時令令凌火槍隊向前迎接,待得風雷野踏上通往塔口的青石小徑,凌火槍隊這才重回守衛在石徑二側,大鷹又各自高飛盤旋。

獨孤玦見到風雷野來到,引他進入天清寺塔,自己與橫霸亦隨後入塔,關上塔門,依約,決鬥地點當在塔身最高處,即第十三層所在。眾人目光上望,等著他們二人步上最高層處決鬥。

公孫瑜看了看凌火槍隊,又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大鷹,心想三千甲兵弩箭齊發,必能射下所有大鷹、擊殺所有槍手,但過程之中肯定死傷慘重,再加上橫霸不知在塔身百丈之內埋下了多少的轟天雷,入塔之前必然又要再死更多人,不禁皺起眉頭。但童貫有令在先,高紳早已帶領大內數一數二的前幾名高手,埋伏塔身最高層,只待獨孤玦與風雷野二人上塔決鬥,伺機暗襲,同時塔外甲兵相應殺入。公孫瑜心想,謀劃已定,即便多有死傷也顧不得了。於是公孫瑜喝令三千甲兵一半滿弓引箭,一半拔刀待命,準備一旦高紳在塔上發出號令便群起襲殺。

塔內,獨孤玦與風雷野相視點頭,並不上塔,而是隨橫霸來到塔身最底層,橫霸在東南的一根塔柱旁擊碎了幾大片青石地磚,現出了一條地道,示意二人跳入地道之中,獨孤玦與風雷野向橫霸點了點頭,躍入地道之中。橫霸等待片刻之後,伸手引燃地道入口處的火藥,轟然一聲,地道塌陷,入口死然封死。那火藥的用量與埋處算得極為精準,炸塌了地道入口,卻未損及塔身。伏於十三層的高紳等人聽聞塔底鳴響,心知不妙,立即縱身下掠,卻見橫霸在塔內喝道:

“莫要妄動,你們趁夜埋伏在上,我早已察覺,自二層至十層之間,不論是上塔梯中或是塔身之外都設有火藥,一觸即爆,乖乖待著,等我走後,你們再叫外面的甲兵進來除去火藥,解救你們吧!”

高紳不信,喝令身旁高手下下衝去,果然在第十層即觸爆火藥,炸死數人。塔內原不寬闊,盤旋上塔之梯更是狹窄,高紳等人縱有非凡武藝,卻也難以下塔,塔身之外又設有火藥,亦不能自外攀而下,無奈只能在塔頂跺腳。高紳在十一層上向外探去,只見橫霸帶領凌火槍隊大搖大擺地穿過甲兵而去。他縱聲急令公孫瑜捉拿橫霸,橫霸聞言,將凌火槍對準公孫瑜,笑道:“公孫大人,你有強弓弩手、帶刀甲兵,殺我不難,但我死之前,你必先喪命於凌火槍下,信也不信?”

公孫瑜見凌火槍均指向他,心中震懾,竟不敢下令圍捕,橫霸又道:“殺我微不足道,公孫大人還是趕緊前往解救塔中之人,才能戴罪立功啊!”說罷,揚長而去,公孫瑜竟不敢攔阻,急令甲兵衝進塔內,設法除去橫霸所設火藥。

這一切自是風雷野秘訪獨孤玦後,沈染精心安排而囑咐橫霸妥善為之。

地道之內,風雷野向獨孤玦抱拳說道:“多謝賢弟相助,太上皇身旁有童貫保護,此行實是極為兇險。”

獨孤玦回道:“正好!童貫害死了染妹,我正要追殺童貫以報血仇。”

風雷野訝然問道:“沈姑娘…已遭不測?”

獨孤玦點頭,不願多言。

風雷野嘆息道:“今日這般細密佈置,想必出自沈姑娘的安排,卻不想…”他見獨孤玦神色憂傷,轉口說道:“愚兄必助賢弟相報此仇!只是,愚兄詐降投身童貫門下多年,深知童貫武功深不可測,僅憑你我二人,實是不知能否殺得了童貫?愚兄怕是拖累賢弟了。”

獨孤玦昂然說道:“二哥何出此言?你我兄弟同生共死,何言拖累,更何況我與童貫深仇血海,即使未能全身未退,自信必也叫那童貫同歸於盡。”

風雷野見獨孤玦心意已決,二人不再多言,施展輕功在地道之中急奔。這條地道臨時挖掘並不甚長,但卻足以脫開天清塔寺所在的繁臺一帶,出口設在開封城外東南之處。獨孤玦與風雷野竄出地道,已近午時,日光熾焰,赫然發現眼前正悄立一位女子,顯然已在此等待多時,爭眼細看,竟是靈鷲宮主李浣霓。

“風左使、獨孤少俠,本宮在此等候多時了。二位可是要前往皇宮?”

獨孤玦拍落身上塵泥,他不知李浣霓何意,謹慎反問:“敢問李宮主如何料知我與二哥會從此地道出來?”

“獨孤少俠莫要見疑,我並無惡意,在此等候只想略盡綿薄之力。”李浣霓欠身為禮,轉頭看著風雷野:“若我猜想沒錯,風左使約戰獨孤少俠只是個幌子,目的是引開眾人,實則藉此潛入皇宮,為明教復仇,對嗎?”

風雷野知李浣霓應無惡意,坦然應道:“正是!然則金國侵宋甚急,我意僅在劫持道君太上皇,威嚇他赦免明教教徒,無意傷他性命而再為宋廷添亂。李宮主,容我冒昧相問,此事我與三弟謀劃甚為機密,妳如何得知?”

李浣霓自地道入口望向繁臺方向說道:“前二日夜裡,我到天清塔寺盤桓察看,忽覺地下隱有微響,就此留上了心,隨音追蹤,昨夜終於看到沈家家丁挖掘地道至此而出。本也納悶,費心掘此地道究竟何為?細細揣想,風左使與獨孤少俠本就義結金蘭,莫名約戰甚是奇異,再想風左使為人忠義,怎可能背叛明教而投靠朝廷?當年必是詐降,如此忍辱負重必有遠圖,如今看來,本宮猜想無誤,風左使方才說要脅持太上皇,我想決不僅如此,應該還想誅殺童貫為方教主復仇吧?”

原來三天前的夜裡,風雷野遭公孫兄弟與三百強弩圍殺之後,李浣霓聽風雷野吐露真言說出心中所愛之人畢竟是她的姐姐李浣虹,心中悵然若失,夜不能眠,隨興散心,不知不覺走到決鬥之處的天清塔寺附近,適逢橫霸率人挖掘地道,李浣霓武功何等高強,半點細微聲響也逃不過她的耳力,她擔心此事不利於風雷野,於是尋聲而覓,跟蹤二日,終於等到了橫霸等人從東南城外掘口而出。她天性本就慧黠聰明,思前想後,竟而猜出風雷野與獨孤玦約戰天清塔寺只是瞞人耳目,決戰當天必是利用此地道脫身,共謀刺殺宋帝與童貫,所以在此等候。然而,自己因風雷野而惘然難眠的心事,自是不願當著風雷野與獨孤玦提及。

獨孤玦揖手敬道:“李宮主好細密的心思,僅憑一條地道就能推想出我與二哥的謀劃,獨孤玦真佩服了!”

風雷野卻從李浣霓的言語之中,感受到了李浣霓對他的關懷,這關懷如此殷切隱然帶有情意,風雷野不敢領受,遂推辭道:“多謝李宮主,此去宮中風險極大,上次妳已吃過虧,這次…妳就別去了吧!”說到後來,那口吻竟似兄妹囑託。

李浣霓聽風雷野提及自己上次在宮中受傷之事,回想當時與風雷野一起療傷的往日情景,臉上不禁一紅,卻又一閃即過,隨又幽然說道:“上次事發倉促,敵我難辨,因而受了點傷,風左使不必掛懷,此次當不再重蹈覆輒,請你放心。童貫手下前番以暗器傷我,前幾日又傷我姐姐,我本欲找他復仇,說是相助二位,實是二位相助於我。”

李浣霓也知自己說得有點勉強,她上次入宮被公孫秀暗器所傷,前日李浣虹為救風雷野為公孫瑜劍刺,實是怪不到童貫頭上,她真要復仇,應是去尋公孫兄弟才是。風雷野自也聽出李浣霓一心相助,但怕被婉拒,刻意說成自己也要復仇,遂搖首說道:“然而,此次風險更大於前番,妳有所不知,童貫武功實是深不可測…”

李浣霓插口截話:“正因如此,即使二位聯手也未有必勝的把握,不是麼?我的武藝雖不及二位,但添一人總多一份力量,既有是同仇敵慨,風左使何以如此見外?”

獨孤玦在鄭州城外見過李浣霓出手相救,知她自稱武藝不及自己與風雷野實是過謙,依他看來,李浣霓內外兼修、武學淵博,只怕還在他與風雷野之上,遂道:“李宮主不必過謙,當日在鄭州城外承蒙相救,李宮主的身手高明實為我平生所僅見。”

“既然如此,何必多言?設此地道意在爭取時間,利用眾人被吸引至天清塔寺、宮中守衛空虛之時,趁機潛入。我等在此多說一句,便如浪費一刻寶貴時間。”李浣霓言畢,不容風雷野再出言推辭,竟自飛身掠入城中,急奔皇宮而去。獨孤玦與風雷野見狀,自也施展輕功立即跟上。

進入皇宮之後,風雷野引路,自是很快找到了太上皇所居的「龍德宮」,三人輕功均高,風雷野又對宮中格局路徑與護衛點位極為熟悉,一路直抵「龍德宮」,竟未被任何宮中護衛發現。適如風雷野與獨孤玦所料,大內高手多半均由高紳、公孫瑜帶往天清塔寺,其餘守護當今欽宗皇帝,「龍德宮」中除了一般護衛,真正守護在太上皇身旁的高手就只童貫一人,但就童貫一人,已可抵成千上百的大內高手。

宮殿之內,童貫原伴隨於太上皇身旁,他察覺有人到來,聞聲便知來者三人均為高手,其中一人的縱掠之聲他一聽即知是風雷野。童貫一生深受徽宗皇帝的賞識與提拔,他雖因而得以權傾朝野卻對徽宗皇帝甚為忠心,不願徽宗皇帝有所驚擾,遂向尚未覺有異的徽宗皇帝說道:

“太上皇剛用過午膳,不妨歇息片刻,微臣有事,去去便來。”

太上皇聽童貫要走,警覺驚問:“你有何要事?莫非又有逆賊入宮滋事?”

童貫恭敬點頭微笑:“幾個毛賊罷了,太上皇勿憂,我去打發他們,片刻即回。”

太上皇囑道:“小心為上,立召宮中守衛相助!”

“是,謹遵聖命。”童貫轉身對身旁一名太監道:“鳴鐘示警,立召衛隊前來守護太上皇”然而又對太上皇說道:“太上皇在此安歇,微臣打發了毛賊,立即回來侍侯太上皇。”說罷,走出內室,大開殿門,孤身而立傲倨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