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至七十章
我不由後悔起來,不行,這利益哪能白給別人。更何況,我怕司馬懿成這個樣子,臣子們會怎麼看我,他們會不會說,我們的陛下是個膽小鬼,一聽司馬懿的名子就嚇破了膽。
我暗自生自己的氣,但我忍著。我對自己說,不要高看自己,對司馬懿,加什麼樣的小心都不為過。終於,我在年底得到了訊息,司馬懿再一次被奪了兵權,回了鄴城。而司馬昭被宣佈為曹魏的叛臣,賞金千兩進行追殺。
我讓人把這個訊息告訴司馬昭。司馬昭傻了,他放聲大哭:“我沒有投降啊,為什麼會這樣!”
我聽說後,那個得意勁就甭提了。司馬昭啊司馬昭,你也有此報。
想起北疆,當下再次下旨,北疆的利益,還要繼續爭取,讓軻比能把雲中的利益吐出來,就算不全吐,最少也要吐一半兒。當然了,和他們交涉還是要兩手準備,不能靠武力,軻比能的實力還不是季漢眼下北疆的那些部隊所能應付的,重點當然還是要靠嘴去說。我當下又派鄧芝出馬,對他曉以大義,讓他明白,吃得太多了,會消化不良的。眼下他得到的太多了,應該表現出一點點的真心,否則,誰還敢與他合作呢?
許靈兒送來一份奏章,其中提到,欲安北疆,她有十策,我開啟看時,字字句句真寫到我的心裡。她完全是把我的民族政策結合北疆的實際進行的細化,而且很多內容發我所未發,切中要害,一針見血。她開篇便道:“自古帝王皆貴中華,賤夷狄,陛下承天應命,當愛之如一。”接著,她用了近千字的段落對我說,這個“一”,就不是二,既不能重漢輕夷,更不要對夷人過於重視,優待過於漢人。
對夷人可以優待安置,但不能供給過多;可以來去自由,但必須進行一定的管理,不至混亂;可以輕稅薄賦,但不能低於漢人,引發漢民不滿;可以設立互市,但要加強緊要物資的管控,不能任意資敵;可以授受官職,但要儘量減少世襲,以免朝中難以約束。她認為夷狄之人,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加上北韁貧苦,所以叛亂頻生。一定要從各方面來同化他們……
讀到後來,我不由拍案道:“真是朕的探花郎,非她,何人能寫這等奏章?”
不過,許靈兒上奏的各項條陳之中,唯有一條解救漢人奴隸的禁奴令讓我有些猶豫。眼下,無論是鮮卑還是匈奴人,都是實行的奴隸制,各部大人,族長手下都有奴隸無數,若是禁奴令一下,他們肯定會不願意。但是,這道條令一下,我所轄之地上,立即會有上萬漢奴恢復自由之身,這些人將是我的忠實子民,他們會為季漢赴湯蹈火。
到底是弊大於利,還是利大於弊呢?
我有些吃不準,於是召諸大臣商議,並讓人去諮詢先生。最後決定,禁奴令先在朔方執行,五原可部分執行,至於匈奴和軻比能處的漢奴,還是以外交途徑悄悄解決的好。雖然有著更大的共同的利益,但相互的關係卻畢竟還只是盟友,特別是軻比能,他眼下已經不是那個自認為邊疆豪帥的鮮卑大人,或許他心中也做著皇帝夢也未可知,這樣的人,惹急了可是翻臉不認人的。
這個年底有件開心的事,那就是王濬奉旨歸來,與我的小姨子星憶成親。星憶這兩年越發出落的美豔動人,又單純活潑,惹人憐愛。星彩對這個妹子珍之重之,愛之護之,整天對我說:“陛下,你可要好好對王濬說,讓他不許欺負我妹妹,不然的話,我可不饒他。”
我不由大笑:“王濬是什麼人?能受人要脅?”
話是這樣說,在王濬大婚之前,我還是單獨接見了他。逐退宮人,與他一起在宣室裡大醉了一場,好幾年沒有這樣放形了,忘了身份,你你我我的就聊了起來。
“阿童(王濬小名兒),聽說這次你在南疆,還客串了一把刺客,把金環三結都給殺了,行啊你,本事見長呀。”我舌頭有些大。
“那當然了,阿斗--不是,少主,也不是--哦,對了,陛下,我的本事,沒幾個人比的了的。嘿,要不是四將軍對我藏私,我的武藝絕不比姜維差。當然了,他也就是馬上還將就,要到水邊上,我灌不死他。”顯然王濬比我還多。
“哈哈哈,你就別吹牛了,和姜維比水性,你怎麼不和星憶比繡花呢?不過這回,我們從曹魏處弄來了樓船建造的一些資料。他們在水上打不過孫吳,打算造一種大船,高三層,從高處向低處射箭,擊敗東吳的小船。”
“是麼,我也一直想造這種船的,想不到曹魏竟然有人也這樣想。他們成功了麼?”王濬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些,眼睛也明亮了。剛才是不是在騙我?
“沒有成功,反把曹魏的尚書僕射,統留事,豐樂亭侯杜畿杜伯侯給淹死了。”
“淹死了?他不會水麼?真厲害呀,這種危險的事,不會水居然上船,真不是一般的牛人。”王濬眼中的亮色又暗下去。
“別打馬虎眼,我不信你不知道其間的危險,那種大船能載千人,若是沉沒,能形成巨大的旋渦,到關鍵時候,水性多好也跑不了,你給我小心著點,我還指望用你打天下呢。”
“這天下還沒有能淹死我王濬的水。不過你放心,我能不重視自己麼?我才結婚,我還想抱孫子呢。”
“去,你兒子還不知在哪呢,就想孫子。我給你新建的府邸還滿意麼?”
“不夠寬敞……不不不,我是說,還能將就吧。我家上代也出過兩千石的官員,所以也算官宦世家,小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比先輩強。但是我的同族們總是嘲笑我,認為我在吹牛。我當時就想,這老家賊哪知道大雁的志向呢。結果,突然之間,我的命運就給改變了,遇到了陛下,拜了諸葛先生和趙先生,然後到了軍中,立下戰功,眼下升到兩千石……可惜只把我娘拉到季漢來了,她一個人看得到,那些同族們還在弘農,隔著潼關,看不到我的威風。我真想這時到他們眼前,看看他們是什麼表情。陛下,我都要成親了,你也不說把弘農打下來給我當賀禮。”
“呵呵,小樣兒。你道弘農是那麼好打的?想美還不容易。你才多大,不到二十歲,以後你還會升中郎將,升將軍,牧守一方,起居八座,開衙建府,那時我把你的家鄉封給你,讓你好好的美一美。想想你當了弘農太守,什麼樣子?”
王濬笑了:“我這話也就那麼一說,若真那樣小人得志的回家,豈不是成了沒有志氣的楚霸王,出點風頭就想衣錦還鄉?大丈夫立於當世,當帶七尺之劍,昇天子這階,扶保明主,留芳百世,哪能那樣小氣,在一群老鄉面前擺闊也沒有意思。”
“嗯,這話我當真話聽了。”
“難道我常說假話麼?”
“也不算經常,十句裡總有七八句吧。”
“你居然這樣看我。”
“當然了,別看諸葛喬號稱繼承先生的衣缽,足智多謀,也呼神算,姜維百戰百勝,世稱虎將,可是在平常,他們哪回弄心眼兒弄得過你?”
“我說老大,別笑話人行不行。在戰場上,我也不怕他們兩個。好象我除了平常弄點心眼之外一無是處似的。不過,我好象的確平常整人整的多點。那時在張府,不但張苞時時躲著我,就連大將軍都不敢在我眼前摸酒罈子。那時以為奉了你的令來讓大將軍禁酒,可把大將軍整的夠嗆。今後有了星憶,算是大人了,就更不能任意胡為了。不然老人家念及舊惡,我可就慘了。”
我欣慰的點頭:“你果然長大了。”
王濬大笑:“我早就長大了,陛下你這才看到麼?”他悄聲對我道:“人說親兵眼中沒有將軍,因為他離將軍太近,所以看到的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也一樣。陛下,讓臣看看您的小手還腫著沒?”
“討打。”我假作發怒。小時候我和諸葛喬、姜維、王濬四人一起隨水境先生學習,就我自己學得慢,記不住,水鏡先生一視同仁,我的小手,整天腫得和饅頭似的。“唉,一眨眼,咱們都這麼大了,過得真快。咱們一塊兒挨手板,一塊兒闖漢中,一塊兒下東吳,一塊兒鬧荊州,還跟昨天似的。”
“是呀,咱們四個人裡,咱們兩個歲數小點的到都先成親了。他們兩個怎麼樣了?”
“諸葛喬一直拖著。不過這回拖不過去了。他大伯諸葛瑾(其實是父親)這回和他一起作戰之後,幫他拿到了東吳陸遜陸伯言的女兒的生辰八字,要讓先生合一合,看樣子這件喜事是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