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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詩橫絕

「思雪,妳怎麼了?」看到紅思雪慘白的面容,彭無望一陣心悸。

「我怎麼了?」紅思雪失神地重複了一次彭無望的問話,竟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

「思雪,妳,妳笑什麼?」看到她的笑容,彭無望心裡面一陣彷彿要把心房扭曲過來一般的難受。「奇怪,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我的心怎麼這麼疼?可是,她明明是在笑啊。」彭無望驚恐地想著。

「我笑什麼?」紅思雪用手狠狠地摁住自己的額頭,恍惚地說,「我笑,我笑的就是你。」

「我?」彭無望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所措。

「我本以為彭兄英雄蓋世,乃是超凡人物,做人行事,光明磊落,與眾不同。如今聽來,哈,你原來不過是個貪花好色的無聊之輩,與那市井登徒子一般無二。」紅思雪用力搖了搖頭,掩飾住自己暗自拭淚的動作,「我,我焉能不笑。」

「我是貪花好色之輩,」彭無望濃眉一皺,有些生氣地說,「思雪,我行事雖不算如何與眾不同,但是一向坦蕩為懷,何來如此評價。」

「我來問你,你可知道她是何方人氏?」紅思雪問道。

「這,只聽說是神兵山莊的莊主,但是神兵山莊在哪兒,我......我真的不知。」彭無望洩氣地說。

紅思雪看到彭無望垂頭喪氣的表情,心底升起一絲希望,急切地問:「那麼,你可知道她行事如何?可有什麼喜好?品行又是如何?」

彭無望雙目一陣迷茫,嘆了口氣,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當時只是想到她既然長成如此模樣,品性行事,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我......我看到她的容貌,心中便十分喜歡,不知不覺地走到她的面前,還說要向她下聘。這,我這番可是魯莽了?」

「哼!以貌取人已經足夠魯莽,若是再有什麼蠢行,也不稀奇。」紅思雪黯然道。

「難道我真的錯了,唉,這便如何是好,她已經允准我日後到她的神劍山莊下聘。這,我真得太魯莽了。」彭無望宛如大夢初醒,不知所措地說。

「竟有此事?」紅思雪大驚道。「難道世間真有一見鍾情之事?」她暗暗思付,只感到一陣心灰意冷,長嘆一聲。

「確實如此,她說等我湊夠了萬兩黃金,就可以到神劍山莊下聘。」彭無望垂頭喪氣地說。

紅思雪猛然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的臉,一聲不吭。

「這便如何是好?」彭無望仍然在一個勁兒地說著,「思雪,妳這一說,宛如醍醐灌頂,我整個人到現在才清醒過來。我所迷戀的,不過是她的美色而已,其他為人行事,完全不知。自古都有所謂蛇蠍美人,以容貌顛倒眾生。二哥也常常教訓我和四弟不要以貌取人。她要是對我有何圖謀,我心神恍惚之間,必難逃毒手。唉,想不到我彭無望自命好漢,卻被美色所迷,做下如此蠢行,累己而害人,遺禍不淺。」說罷連連搓手,嗟嘆不已。

看到紅思雪怔怔地望著他,彭無望更是惶急,連聲道:「思雪,這下木已成舟。我該如何是好。如果這女子是個心腸狠毒之輩,或是個自私小氣,不可理喻之徒,又或是個自大狂妄,傲慢無理之人,我應如何自處?思雪,妳比我聰明百倍,快快給我想個辦法。」

「什麼木已成舟?你在說什麼啊?」紅思雪忽然咯咯笑出了聲,「你真是個傻瓜。真是個天下第一的傻瓜。」說完此話,紅思雪大笑著解下包在頭上的紅頭巾,用力一抖手拋到天上,身子一個飛旋,銀鈴般的笑聲迴響於長江之上。

彭無望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臨風而舞的英姿,還有在天上飄飄揚揚的紅巾,一時之間愣在當地。

紅思雪仰天大笑,心情大是舒暢,良久才漸漸收住笑聲,轉頭望向彭無望,笑道:「彭兄,你可知萬兩黃金需多久才能夠賺到。便是世間最賺錢的行當,能夠年進千金,尚需十載光陰,這還不算吃穿住行的費用。若是普通人家,哪怕是你們的鏢行,怕也要賺上百年。人家姑娘丟給你這句話,便是叫你絕了痴心妄想。虧你煞有介事地侃侃道來,竟差點連我也給唬住。」

「噢,」彭無望苦笑著拍了拍腦袋,嘆道,「我真是其蠢如豬,當時我就應該想到。可惜,我看著她絕世容顏,一時之間忘乎所以,只感到萬事皆可為,卻不知自己既非英俊瀟灑,也非文采風流之輩,一照面間,又如何能夠讓人家姑娘喜歡。可笑,可笑,委實可笑。」

言罷想起洞庭湖畔錦繡公主風中的容顏,還有自己初見她時那一陣銘心刻骨的感動,心中一陣黯然:原來我彭無望無緣有此幸運。他轉念又一想:彭無望啊彭無望,你既學得一身廚藝,更兼一身好武功,外則能出而濟世行俠仗義,內則能為家人洗雪恩仇,師父師兄皆是眾人敬仰,而同伴兄弟又乃世間英才,人生至樂已得大半,便是一生娶不到心儀之人,也是平常。又怎能貪心不足,得隴而望蜀。思罷仰天一笑,對紅思雪說:「我沒這個福分也罷,也罷。哈哈哈。」

紅思雪看著彭無望的笑臉,心中反而惻惻,關心地問:「彭兄,你還好吧。」

彭無望笑了笑,說:「思雪不必擔心,我沒事。只是想到娶不到那麼美貌的妻子,心中有一絲遺憾而已。看來,我若要娶妻,就得多聽聽思雪妳的建議。」

思雪臉色一紅,小聲說:「彭兄取笑了,我說的話怎做得準。」

彭無望容色一正,道:「不然。思雪,妳我一見如故,情同手足,甚是投緣,雖然我和令尊份屬同門,但是我由衷欽佩妳為俠義而不顧己身的英風豪氣,甚想和妳結為異姓兄妹,不知道可否高攀?」

紅思雪心中一陣震撼:難道他從來沒有一次把我當作可以相戀之人。心情悽苦間,她深深地看了看彭無望,只見他滿懷期冀地瞪視著自己,患得患失,顯得甚是誠心正意。

「他雖然豪俠情懷,但是對於情愛一事,尚是天真爛漫,無瑕如白紙。我的心思,他是不懂的。」紅思雪苦笑了一下,「但是我的心裡,已經滿是他的影子,若能夠長留他身邊,便是無名無份,也是開心。何況還能聽他叫我一聲義妹,老天待我已經不薄,我又能再有何求。」

「思雪,怎樣?」彭無望見紅思雪遲疑不答,以為她對自己有所嫌棄,心中更是恐慌。

「好啊。」紅思雪淡淡一笑,說。

「好,太好了。」彭無望猛地站起身,道,「我們這就結拜如何。」

紅思雪虛弱地笑了笑,道:「不必了,結拜貴在由心,儀式諸項皆為次要,能免則免。你我心裡明白就足夠了。」

彭無望笑道:「思雪甚是灑脫,我彭無望又怎能流俗,好,就這麼定了。我今年二十有一,想來比妳要大一些。」

紅思雪搖了搖頭,嘆道:「我今年二十正,便叫你一聲彭大哥。」

彭無望仰天大笑,道:「好好,老天待我實在太好,我今日有了一個義妹了。」

就在此時,江上緩緩漂來一葉扁舟,舟上挺立一位儒生,面如冠玉,目若雙星,峨冠博帶,白襟長袖,衣衫飄灑,臨風而立,其狀如仙,而他的左手之上,赫然握著紅思雪迎風甩出的紅頭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