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客確實惶惶不可終日,受得神靈拜師,必將是福澤深厚有能耐的,他自然不認為自己如此,不然也不至於如此慌亂,他生怕天降一雷將他劈死過去,還未飛昇,就丟了性命,那未免得不償失,生來二十年許,運籌帷幄向來心中有數,奈何,面前這位真真沒有摸透他性格,他確然膽怯了。
二人站在天壇之上,四下無人,觀坐檯上的人只能遠遠瞧見他們二人在那低頭私語,不明情況。
似水漫不經心瞟了他一眼道“慌甚。”
臣客聞言額間已然滲出密密細汗,恐慌之意更甚,他這幅模樣瞧在似水眼裡倒是頗為詫異,未曾想過面前這個被守生記在腦子裡的人居然如此怕死,是守生看錯了天機?還是面前之人並非臣客,其實前幾日,她方才使了招令招來伺生,查了身邊之人底細,守生之能,可窺探萬事萬物,除了知道了白承言的難言之患,還知道了不少皇家辛秘,這臣客自然也是查了全部,並未有任何不妥之處,那面前心肝直顫,旁人奉為神明的萬能之士卻是如此,不知道那觀坐檯上的人瞧見面前之人的真實做派,會是怎樣的反應。
“你怕死?”似水睥睨神色不明的看著他問道。
那臣客聞言身軀微微一顫,接下來便是長時間的靜止,其實他比似水略微高上半個頭,剛剛有意奉承所以一直半弓著腰,此刻的他,卻突然挺直了腰身,定定的看著似水“怕,怎會不怕,我主生來便是無盡壽命,怎知這人世須臾何其短暫,僕上次便說過,不知我主可還記得,僕還有記掛之事未成,若當真現在便死了,僕怕,僕怕死。”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的盯著似水,眼中的堅定之意幾乎不可撼動,似水雖然心中略有異樣,但面上卻全然看不出來“放心,我還需用你,怎會讓你這般便喪命,膽子略大些,以後在我身邊,可都是舔血的日子,若回回如此膽瑟,未免讓人笑話。”
“旁人我自然不曾畏懼過,僕只畏我主,只我主讓僕拿捏不到。”他直言道,所有的害怕都是來自不確定,若確定結局,怎會害怕,凡人而已,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然面前之人,卻是能所以生殺他生命的神靈,他自然不能狂妄的到能算到她身上,如此他怎能不怕。
此番他面上一派尊敬,瞧不出半點虛以委蛇,而似水聞言便不再說話,二人都陷入沉默不語,觀臺上見他二人在那僵持甚久,都微微皺眉,略有些摸不著頭腦,眼看著吉時要過,見此,都有些坐不住了。
“難得能逃開,為何還要再回來,不覺得難看?”秦蘇州眼睛雖然聽著天壇,眼神不移,話卻是對著坐在自己身側的白承言說的。
白承言聞言只是淡然拿起桌上的一盞茶,把玩在水上片刻,便一飲而盡,轉頭看向一旁的秦蘇州,聲音裡頭還是透著虛脫無力“他說他能幫我。”
秦蘇州聞言將原本在天壇上的視線移到到了白承言身上,眼睛裡頭是徹骨的寒意,連聲音都帶著刺透人心的薄涼,幾乎一字一句開口道“你想利用她?”
“錯了,各取所需罷了,他給我我想要的,我給他他想要的,僅此而已。”白承言薄唇淡起,略有些雲淡風輕地看了看天壇上的似水,只是眼底卻一閃而過旁人抓不到的糾結,快到,近乎是他自己都不不知不覺。
秦蘇州聞言頓時周身寒意四起,心中有些透涼,幾乎將要暴怒,心中想起齊陌之明明答應過自己,萬事知會他一聲的,現在如此看來,卻是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瞞著他。
在要發作之時,便聽著高臺之上的祭官高聲道了聲“禮起!”
眾人視線紛紛便被吸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