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廬江皖城之外,兩支人馬在廝殺著,卻又不像是廝殺。
說不是廝殺,是因為這兩支人馬,確切地說是兩支三千餘人的弓箭手分列成兩個雁形大陣,將中間的空地各自留出一箭之地的距離,然後像事先約定好的一樣,一方士兵搭弓上弦射箭,另一方則把這一方射出的弓箭從地上撿起來,搭弓上弦射出,然後……不像廝殺倒像是在練兵了。
可說不是廝殺,四面又是戰鼓不斷,士兵喊殺聲也是不斷,這數千士兵臉上凜冽的戰意,高昂的殺氣卻又不像是在練兵,最最關鍵的是偌大的戰場之上,只有這數千的弓箭手,卻沒有一個主將。
額,幾千的弓箭手們在這偌大的戰場之上,沒有將領的指揮,卻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一場有點像在練兵的廝殺,實在算得上是空前絕後。
皖城內,紀靈與劉勳正帶著諸位將領及廬江各府吏設宴暢飲,當然,劉曄和焦仲卿也在其間。
“喝喝喝!”紀靈似乎喝得有些多了,站起身來走到一直滴酒未沾的焦仲卿面前,酒氣熏天地喝問,“咦,你小子怎麼不喝酒?”
焦仲卿起身謝罪:“下官天生不飲酒,還望將軍原諒,非是不敬將軍!”
“哦?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不喝酒的男人?可真是稀奇!”紀靈眯著眼睛打量了焦仲卿一番,發現還是一個人間少見的美男子,果然面如冠玉,唇若塗脂,不仔細打量倒還會險些錯把對方誤認為女人,他作勢忍不住要去摸摸焦仲卿的臉。
“將軍醉了!”焦仲卿見狀立即閃避了一下,讓紀靈撲了個空,隨即離席舉起自己的茶杯謝罪,“下官確實不會飲酒,望將軍海涵!下官願以茶代酒,向將軍謝罪!”
“以為我喝醉了就好糊弄嗎?男人不喝酒還叫什麼男人?”紀靈見這個焦仲卿百般推諉,不由心中不快,雖然因著多喝了幾杯走路也不太穩當,卻還是一把上前抓住焦仲卿的袍袖,一時用力,只見這焦仲卿下意識掙扎時露出的手臂竟然也是白皙瑩潤如玉一般,紀靈哪裡肯放,更是抓緊不捨,另一隻手直接將焦仲卿的茶杯撞飛,生生將自己的酒杯塞到焦仲卿手中,口中話語令此刻坐立難安的焦仲卿無法拒絕,“我現在以大將軍的身份命令你喝了這杯中酒!”
“將軍,下官真的不會飲酒!”焦仲卿面露難色,卻還要忍受手臂上被紀靈緊緊抓著而傳來的痛苦。
“大將軍賜酒,你敢不喝?”其他人似乎早就看不慣焦仲卿了,今日趁勢紛紛在一旁起鬨。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若不是這焦仲卿娶了一位美豔傾城的絕世女子為妻,也不至於招致如此多人的嫉妒,尤其這個女子還是袁耀已經看上的,敢和自己的主公搶女人,這樣的人有本事倒也罷了,同僚都惹不起,偏偏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
因此焦仲卿雖然有劉曄的舉薦,很受劉勳重用,但平日裡這些同僚的栽贓陷害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事蹟卻不在少數。
“還不快喝了它!”紀靈又不滿地大喝了一聲,嘴角泛起壞壞的笑意,“不想喝也不是不行,只要……嗝……只要你小子承認自己不是男人,承認自己是女人,然後穿上女人的衣服給我們跳一曲美豔的舞蹈助興,我便不再逼你小子喝酒,不對……嗝……是小娘子!”
“將軍你……”紀靈的話無異於在羞辱焦仲卿,任是如此斯文的人,也被紀靈的話說得面紅耳赤,想要爭辯,回身一看卻看見一群準備看熱鬧的同僚嘴臉,不由氣憤交加。
這一切自然是被廬江太守劉勳看在眼裡,他雖然貴為一方大郡廬江的太守,可軍務卻被紀靈捏在手中,上次在曲阿吃了敗仗後,手中僅有的兵權也被袁耀下令交出來了。
如今袁耀稱帝,百官加官進爵,卻只有劉勳一人不升反降,只當著名義上的太守,真是心有不甘,尤其是這紀靈,加爵為大將軍,持節都督揚州軍務,真是典型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劉勳心中鬱悶,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不快之色,畢竟他知道自己是個沒什麼真能耐的人,想到這裡,心中更是苦悶,只淡淡苦笑一番,端起面前酒杯,靜靜地一飲而盡。
然而劉勳的細微變化都被一旁假裝自斟自飲不關心他人的劉曄看在了眼裡,他淡淡一笑,舉著酒杯裝著有些微醉的樣子一頭撞在紀靈身上,酒杯中的美酒自然也灑落了紀靈一身。
“什麼人,太放肆了,給我捉拿起來!”紀靈平白被潑了一身的酒,不禁震怒萬分,放開焦仲卿揪起劉曄的衣襟,眼神中凜冽的氣勢似乎要把劉曄撕成碎片一般,“你找死嗎?”
“大人息怒,小人乃是主簿劉曄!”劉曄迷離著眼睛,上下掃視了紀靈一眼,口中連連賠不是,又指著焦仲卿數落,“今日不勝酒力,不想衝撞了將軍,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但這個焦仲卿是太守府上的小吏,就算有了錯了,又何必勞動將軍親自出馬,我一主簿便可治他死罪了!”說著一頭靠在紀靈身邊低聲勸誡,“將軍不會忘記張飛是怎麼丟了徐州的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劉曄的話雖然不中聽,紀靈卻反應了過來,放開劉曄,點點頭:“恩,說得很對!我果然是喝多了!”說罷竟然還對劉曄行了一禮,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去。
劉曄立即拉拉焦仲卿衣角,把他拽回了自己席位。
劉勳讚許地看了劉曄一眼,然後轉向紀靈:“將軍,真的不用擔心城外的敵兵嗎?”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有辦法對付他們!”紀靈雖然嘴上說著,眼神卻是瞄向正和焦仲卿說話的劉曄,看著劉勳,“只是我軍中少一個謀士之才,想從這裡借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