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宋……宋……宋……”
“我宋你媽個頭啊。”
宋北雲本就因為因為急性腸胃炎而脾氣暴躁,又碰到面前這個混賬東西連話都說不清楚,他當時那暴脾氣就上來了,揪著那廝的衣領子就拉到了面前:“我記得你!你是你那五哥身邊的嘍囉。”
這嘍囉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全了,然後便腦袋一歪暈死了過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彷彿見到了惡鬼。
“宋大人,你看這……”
“罷了。”宋北雲捂著肚子:“我現在得趕緊找個地方洗個澡,吃點藥。別管這幫人了,剛才我見有個客棧,趕緊過去吧。”
大路旁邊的小鎮,自然是有客棧的,而且因為這裡即將成為連線西部和中原的重要交通樞紐,所以這裡的客棧還挺豪華。
不過當宋北雲踏進去之後,發現這裡頭空空如也,桌椅板凳倒是整齊,但卻一個人都看不著。
他好奇的轉了一圈,旁邊立刻有人喊道:“有沒有人出來招待?若是沒有,我便一把火燒了這裡。”
見他們這樣威脅,櫃檯的後頭這才顫顫巍巍的露出了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他的面很生,宋北雲不記得他,大概不是那堆土匪之中的人,便朝他招了招手:“掌櫃的,來一下。”
那掌櫃的顫顫呼呼的走上前,連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宋北雲。
“倒是給我講講,為何我這第一次來這裡,你們見我如同見了鬼怪?”
掌櫃的抬起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迅速的低頭下去,聲音細弱蚊蠅。
“大聲點。”宋北雲有些不耐煩:“我現在沒工夫跟你們玩這一套。”
那掌櫃的倒吸一口涼氣,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回稟宋大人……此處聚居之人大多為四里八鄉的山賊、馬賊。每個入夥之人都會被五爺帶去宋大人所設的那個巨坑前面過夜反思,久而久之此處之人聽宋大人之名,便如活閻王……”
“老五把那個坑給刨了?”
“倒也不是五爺……而是……而是前些年大雨將那白骨之坑給衝了開來,露出了裡頭累累屍骨。”
宋北雲這才算是明白,原來敢情是老五那個傢伙把他宋北雲當成了管教這幫流民山賊的工具了,遇到入夥的就先去那個活埋馬賊的坑前守個夜。
正經人誰頂得住那刺激呢,荒山野嶺大半夜,一個人面對著一個裸露在外的屍骨坑,這會兒要再來一陣山風將那樹葉子吹得嘩啦啦響上一陣,膽子再大的人也得給嚇出點心理疾病。
這一來二去、久而久之,宋北雲可不就是惡鬼了麼,再加上他的畫像估計早就被老五流傳出去了,格外關照說什麼“碰到他一定要客客氣氣”之類的話。但經過這些年的流傳,恐怕也就變成了“碰到這個人都小心一些”,甚至可能變成“不要和宋北雲說話”。
以訛傳訛嘛,明白的都能明白。反正現在宋北雲在這裡的名聲肯定是很大,但卻是類似那種“如果不好好吃飯,宋北雲就要來抓你吃掉”的名聲。
“行了,你去通知老五一聲,就說我到了。”
“五爺今日去巡路了……晚些才會回來。”
“隨便了,你去給我安排一間上房,再弄些清淡的伙食來,對了。”宋北雲朝櫃檯上指了指:“拿紙筆來,我寫個藥方,你去給我抓點藥來。”
“是……是……小人這就照辦。”
終於經過一番折騰,澡洗上了,溫暖乾燥的屋子也住上了,藥也喝上了。宋北雲終於是感覺舒服了一些,昏昏沉沉的便睡了下去。
一覺醒來卻已是日薄西山,外頭的風雨更大了一些,吹打在窗欞之上已經有了嗚嗚的聲音,配合這窗外的無邊大山和暮靄沉沉,的確是有些恐怖。
他緩緩從床上坐起,床板只是動彈了一下,外頭立刻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然後便是極致輕柔的一聲敲門,還帶著一嗓子讓宋北雲起雞皮疙瘩的呼喚:“宋大人……”
“進來。”
門軸吱嘎一聲開啟,接著便是看到老五那張光頭和滿臉的笑容,他一邊走一邊點頭哈腰道:“大人,您來之前也不先打個招呼。我巡路回來之後才聽聞您身體抱恙,這不……剛吩咐手底下人去給您燉了只老鱉,稍等一會便能吃了。”
宋北雲擺擺手:“我吃不得油膩的東西,你先坐。”
“哎,好叻。”
老五緩緩坐下,但卻只敢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甚至緊繃,那可是相當緊張。
“這幾年路上的事都還好?”
“一切都好,聽了宋大人的吩咐,再加上韓大人的幫扶,這個鎮子不就立起來了麼。這幫人之前都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什麼罪大惡極的人,大多都是些走投無路的百姓,去年不是大旱麼,又來了不少逃荒的災民。”
“嗯。”宋北雲點了點頭:“這地方你得好好經營下來,將來這就是隻下金蛋的雞。”
“那是知道那是知道……便不要說路修成之後了,便是這來來往往的工程隊便已是能將這個鎮子養活的好好的。大夥兒都能吃飽吃好,也就沒人去當山賊了。”
宋北雲輕輕嗯了一聲,轉過身去躺在了床上:“你自己也小心著點,莫要讓人給陰了,手中有聚寶盆,走夜路小心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