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如果真的是靠殺人就能奪嫡,那朱溫絕對是華夏第一天皇。
奪統是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這裡必須有一個前置條件就是已經完成了統一。
類似的就像是新中國進聯大,在得到了廣泛認可之後,才能夠去談國統的事,而這個階段如果跳過了,那麼就會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同根之戰。
就像佛寶奴剛才那道差點就發出去的命令一樣,同根之戰那可是會直至把對方完全打服了,打到遠遁海外、打到連“統”字的糹都不沾邊的時候,這時才有去爭取法統的意義。
現在頭腦一熱就去爭統,想先人一步搶佔先機,那大宋成了什麼?南蠻?那這一戰真的就在所難免了。
戰爭永遠不是第一順位的解決方法,特別是內戰。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經得起一場曠日持久的內戰,如果真的發生這種可怕的事情,本來已經一隻腳踏入工業革命的大東亞區,在十年內就能打回到東非大裂谷周圍的文化水平去。
而現在宋國的計劃既然失敗了,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遼國留一支孔家的,宋國那邊留一支孔家的,其餘雜七雜八的人就全部剷除掉。
“你現在把大宋逼成了南蠻,對你有好處麼?”宋北雲盤著腿坐在那,低頭盯著一個陶罐裡的東西:“福貴,你他孃的紅糖燉遼參啊?這一罐子喝下去,別說人了,牛也頂不住啊。”
旁邊的老太監訕笑著,抬頭看了一眼佛寶奴又看了看宋北雲,卻是沒有說話。
佛寶奴這才知道原來這老太監還真是自己人……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是覺得宋打不過遼?還是說你有絕對把握統一中國?”宋北雲吹開罐子上頭的沫子喝了一口參湯:“到時真的把好好的局面一巴掌給拍碎了,全面戰爭一開,原來計劃好的未來全都泡湯了。”
“你滿腦子都是你的計劃,你考慮過我嗎?你宋國一天一天變強,我再不思變,遲早有一天遼國就沒了。你讓我拿什麼顏面去面對列祖列宗?就你宋國人有祖宗,我契丹人就沒有祖宗嗎?”
宋北雲周低垂著眼瞼,任憑佛寶奴在那傾瀉怒火也不搭茬,因為有些事是沒什麼辦法講道理的,每個國家的人永遠都是把自己放在宇宙中心的,就像宋北雲以前在那邊世界裡看過一本英國人寫的英國美食圖鑑一樣,處於宇宙中心時,根本不可能意識到自己身上所出現的問題。
從宋北雲的角度來看,最好的結果就是兩邊安安穩穩的發展,發展到一定時候生產力達到一定水準,文化程度達到一定層次,接著自然而然就整合了統一了。
但這是他站在宇宙中心並且還是上帝視角做出的判斷,而這件事對遼國和宋國來說,其實不可能有那麼深遠的打算,因為他們都揹負著各自的歷史使命。
這個事怎麼解釋呢?宋北雲略微思考了一下,大概就相當於當年自己的人生目標就是安安穩穩活在亂世之中見證一段段的歷史,可當他走到這個位置上時,他卻不得不被迫去一點一點改變歷史。
為什麼?因為他看到了手底下的人不眠不休的在試圖拯救這個民族,看到有人為了地裡多種出了一百斤糧食載歌載舞、看到有人不眠不休只為讓水泵能多抽出那麼百分之五的水量,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事在這片土地上就像雨後的春筍一樣不停的往外冒。
而正是因為如此,宋北雲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當時設想的混吃等死的路線上,因為有很多人在等著他還有更多人的把期望放在他身上。
當一個人揹負上了社會責任的時候,其實生命就不再單純的屬於自己了,這就是為什麼很多青少年時頑劣不堪的混賬東西一旦成為了揹負責任的那個人時,就好像換了一個人。這就是因為生命已經不完全屬於自己了。
這是痛苦的,宋北雲深切的知道自己的痛苦和壓力。那麼佛寶奴也是一樣,她同樣揹負著民族和國家的責任,那麼她的選擇其實本身並沒有方向性的錯誤。
只是可能方式出現了問題,而且也過於急躁,但要說她錯了?其實沒有錯。她是個合格的國君,這一點是不能否認的。
“行了,這事就讓韓琦處理吧,該怎麼索賠你就怎麼索賠。”宋北雲擺手道:“正統之爭的前置就是你能不計代價贏下一場立國之戰,我跟趙性也是這麼說的。國統重要,但發展更重要。我的意見是現階段擱置爭議共同發展,不要打破來之不易的局面,剩下的交給子孫後代解決。”
佛寶奴自然是不樂意的,但卻也是沒有辦法,因為就像宋北雲說的那樣,如果真的挑起全面戰爭,遼國沒有底氣能贏,即使宋國也不一定能贏,兩敗俱傷之後仍然維持現狀的可能性最大。
“我覺得以韓琦的能耐,他不會沒提醒過你吧?”宋北雲突然皺著眉頭問道:“他肯定旁敲側擊的提醒過。”
佛寶奴沒有說話,因為宋北雲說對了,韓琦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那就是遼國奪統之名後,宋國便無路可走了,那麼只有用戰爭一途來證明自己,那時遼國不一定能扛得住。
但佛寶奴還是想要試一試,她的確是試了,但最後關鍵階段的關鍵那個人沒了。
這場區域性的衝突遼國是贏了,但好像又沒有贏。
“那個人你帶去哪裡了?”佛寶奴仰起頭問道:“你怎麼帶他出去的?”
“你是說王公子?哦,不對。他現在是衍聖公之父了,他兒子可是正統孔家的嫡系。”宋北雲笑道:“至於我怎麼帶他出去,我說能那就是能,別說洛陽城了,只要你沒把他給斬立決我都有能耐把他帶出去。”
“我不管那許多,他是假的,山東這個才是正統嫡系。”
“你說是就是,你遼國認這一支就好了,宋國認他那一支唄。我還會讓他回金陵去把王家給整合起來,大家再鬥個一百年好了。”宋北雲晃著手指說道:“至於那些雜魚,我肯定是不能讓他們活著的,你也最好有點動作,除了你認為的孔家正朔,其他的分支全部剷掉。”
佛寶奴低垂著眼瞼,沉聲道:“那你派兵入侵遼國的意圖是什麼?”
“賭一把,如果能把衍聖公救出來,那你遼國就成了殘暴不仁的胡虜外族了不是。”
“這時候你就不怕胡虜外族拼個魚死網破。”
“當然怕啊。”宋北雲笑道:“不過問題就擺在這裡了,我可以把控住宋國不讓它進行奪統,而你卻是奔著奪統而去的,掌控一個家族的手段有千百種,更何況一個千年的跗骨蛆,衍聖公落在我手裡,該怎樣就怎樣,奪的不過是個主動權。可落在你手裡,你下個月就得宣佈他孃的大遼為中華正朔了,你這一出整出來,宋遼之戰不打也得打了。”
反正現在這個時候,靠甜言蜜語的哄是哄不住的,就得跟佛寶奴講道理,她不講道理就武力威脅。
誠然,宋國雖強但遼國的確也不弱,武器裝備的確是宋國先進,但戰鬥意志遼國的確很突出,兩邊的將領麼又基本都是同一所軍校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