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馬賊。”
宋北雲聽完描述,站在視窗思索起來,從四周圍的環境來看,這人說的話可能絕大部分是真的,因為這個山寨與其說是一土匪的據點倒不如說是一個山中的小型村落。
首先外頭有大量晾曬的動物毛皮以及鹹魚臘肉和山中的藥材,這些毛皮都是生皮,一般商隊是不會攜帶生皮的,因為稍微儲存不好就容易腐敗,成本損耗太大了。
所以從這一點可以斷定這幫人掠劫的次數並不會很多,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山中打獵謀生。
還有一點就是這個山賊據點中囤積了許多奇怪的東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但很多東西看上去已經有些日子了,而且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使用的東西,並沒有太多的新貨,這也就從側面說明這幫人打劫也打,但成功率恐怕是不高。
“你們平日如果討生活。”
“收歲錢咯。”跪在地上的五爺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們趕跑那幫馬賊,附近的村子給點歲錢難道不該?”
“不打劫?”
“劫,自然也是劫的,可最初劫了幾次,那些個苦哈哈過的比豬狗都不如,平白耗了兄弟們的精神,最慘的一次去了個村子,就弄來八十斤糧食。”五爺說開了,甚至開始往外抖落自己的光輝歷史:“也不是沒打過縣城,不過只能打到外頭,城牆太高上不去,而且裡頭還有駐軍,打不過就跑了。就弄了兩頭牛十來只羊,還有個娘子。”
那壓寨夫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眼中全是絕望,她是萬萬沒想到天底下還有像這個狗東西這般蠢的人,人家還沒怎麼問的,他倒好全給說了。
“你這娘子還是個壓寨夫人啊?”小宋回頭饒有興致的說道:“可以啊。”
說完,他走到那個女子面前:“看你平日裡也沒人看管,怎麼就沒想著逃跑?”
壓寨夫人低著頭跪在那苦笑幾聲說道:“將軍有所不知,妾身本就是那風月場中的苦命人,後是被這個笨瓜子劫來了,雖說他是有些笨拙,可倒也算是個實在人,妾身想著回去了也是受那委屈,倒是不如便留下來多少也算是個家了。”
“嘿,有意思。”小宋抱著胳膊說道:“那你們收歲錢是怎的收的?”
一提到這個話題,那五爺就來勁了,他抬起頭眉飛色舞的說道:“那些個馬匪也便是個欺凌弱小的東西,咱們可都是行伍出身,他們可是打不過,每每他們出動時,我們這邊的眼睛早早就盯上了,然後便派人去往各個村子中坐鎮,等趕跑了那馬匪,我們便抽那村子的稅,有錢的抽錢,沒錢的抽糧食,若是連糧食都沒有,那衣裳布頭、鍋碗瓢盆、板凳桌椅都成,反正總歸是要給點東西的。”
小宋的表情變得奇怪了起來:“那麼窮的你們也抽啊?”
“那可不能落了誰,咱幹山賊的就得有山賊的樣子,若是一個兩個都不給,我們吃個什麼?”五爺一臉驕傲的說道:“再著說了……你老撞我幹個甚?”
他那壓寨夫人愕然的看著這個笨逼,哭笑不得的低下了頭……
“你繼續說。”小宋笑著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還乾的是個俠盜的買賣。”
“說是俠盜那可算不上,咱就是個山賊,不過比那馬匪可是好了許多,他們若是拿不到錢可是要殺人的。周圍這兩百里不少村子都讓他們給禍害光了,最慘的一次這幫人趕著秋收去搶糧,那村裡不肯,他們便是殺了進去將全村的人關在穀倉裡一把火給點了。”五爺說的時候憤恨的啐了一口:“那可是不當人的東西。”
小宋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不過方才你說你是行伍出身?哪國的?”
“老子……”
他一句老子剛出口,小宋眼睛突然瞪了起來,五爺當時就慫了:“小人本是西夏軍中的輕車,是個武散官,負責協同拱衛長安城防,後長安城不是破了麼,我怕死……便帶著弟兄們在此落了草。”
“還是個從六品呢。”
“可不。”
這一唱一和的,小宋覺得這廝還挺有些意思,便是哈哈一笑就不再做聲了。
剩下的人,倒也都分批由皇城司密探分別的審問過了,資訊匯聚到小宋這裡之後,他發現這個憨憨的光頭倒也是沒說謊。
殺人麼,倒也是殺過的,不過他們似乎不衝手無寸鐵者下手,強搶民女的事反倒是就一起,說是大嫂不讓。這寨子裡有不少女子都是周圍流民流落於此的,在這裡嫁了人安了家,平日便是幹些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的事來。
晚上的時候,小宋將這個寨子當做了休整之地,在埋鍋做飯時,他又將那五爺和他那個壓寨的娘子喊了出來。
“你們對這邊的地勢地貌可熟悉?”
“那熟,可是太熟了。”
他們被鬆了綁,由專門的皇城司密探看守關押,因為這大晚上的,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敢往秦嶺裡鑽,別說有多熟,晚上的豹子、熊比他們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