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的戰鬥力不用多說,那些個丘八哪裡是會是他的對手,通常連身子都不動就能將這些莽漢給摔打到地上。
這一鬧騰,自然是有人不服的,叫來的大營中最能打的,也就是上次馳援宋北雲的師兄,但即便是他也是不夠小魚打的,就大內高手的能耐跟這些行伍出身的比起來的確是要高一個級別。
不過宋北雲在他們比試的時候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小魚的力量其實並不強,他單純的反應快,像這樣的比試他並不佔優勢,如果不顧一切硬吃他幾下再跟他打近身的話,他絕對是頂不住的。
當然這純粹是耍賴,因為小魚根本就沒放開打,他的路數一點都不花哨,就單純的索命技,而他一定是個暗器好手,因為宋北雲發現小魚的看人的眼神永遠是停留在腰、胸、喉嚨這三個位置,絕對不會出現第四個地方,即便是跟人說話時,看的也是人脖頸動脈位置。
他雖然看上去可可愛愛的,但眼光流轉之間卻是殺機畢露,這個嚇人的眼神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就像驚蟄之後的毒蛇靜靜等待著冬日以來第一頓飯時似的。
“好了。”宋北雲招呼一聲:“都別玩了,幹活。”
這一嗓子將人都給叫了回來,小魚則又像個影子似的站在了他的身後,而被小魚收拾過之後的丘八們現在也變得老實了起來,甚至幹活都比之前更加賣力。
被爐火速燒過的泥土現在已經成了硬邦邦的泥餅子,但卻還並未成陶,宋北雲命人將這些泥餅子用碾子給重新碾碎,再次加水和成泥漿放在桶中。
宋北雲觀察一番之後便命人講那個讓一個手藝人雕刻的木菩薩給抬了過來,然後就開始以開模的方式在這木菩薩的身上糊上稀泥。
這個過程當然不可能很順暢,畢竟宋北雲也完全不知道這裡頭的奧秘,而那些請來的手藝人卻也是沒用過這等細膩的土來開模,折騰了幾次都因為操作不當而導致破裂。
但宋北雲在這方面倒是好脾氣,並沒有去責怪誰,畢竟作為一個嚴謹的化學選手,哪怕是他再熟練不過的化學制備都會出現不少於百分之二十的錯誤率,更何況這全新的大家都沒接觸過的東西。
終於,在夜色降臨時,終於有一尊模具成功脫模,但根據宋北語的要求,這個模具的精度一定要嚴絲合縫,所以一堆匠人就坐在那開始為那模具進行手工二次塑形。
“我的要求不高,就三點。鐵水灌進去之後,模不裂、不起泡、尺寸準,若是達不到這三個要求,別怪我不客氣。”宋北雲手上拿著棍子在那些匠人身側轉悠:“若是成了,你們往後的日子,我叫你們快活到天上去。”
匠人其實是小心翼翼的,他們都用布抱著頭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生怕一滴汗水破壞了模具的精細。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大人為什麼要用鑄鐵來弄一個佛像,但他既然提出了要求也給出了讓人難以拒絕的條件,那就幹唄。
木質脫模自然會出現很多類似毛刺的粘粘,這些匠人就如同伺候新媳婦似的,用毛筆沾著泥漿一點一點的補上,而這個補可不是那種常規想象中的一筆糊上去就行,而是要考慮到模具脫水時的比例,一點一點一點的修復,這個過程中不能見日頭、不能見火氣甚至連手上那些溫度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總之,這十幾人就如同繡花似的,折騰到了後半夜才算是將這個雙開的模具給契合上了。
為了保證模具不會被破壞,他們在外頭用石膏給打上了一層,然後再用藤條緊緊的捆住,最後將這唯一成功的模具放入到了爐子中,以極為精細的溫控方法來操縱爐溫升高進行模具固化。
就為了這個,宋北雲真的是花重金從官窯裡買了個大師傅出來,據說這大師傅燒窯時只要吐一口唾沫就能看出這窯溫幾何。在沒有現代化裝置的時候,這些人對宋北雲來說就是寶貝,千金不換的寶貝。
“宋大人,一切妥當,就等明早注漿了。”
宋北雲已經困的不行,但他仍然強打著精神坐在那:“第一次鑄造這等精細的物件,我還是有些慌的。”
“其實大人大可不必慌張,交於天命。”
啊,對啊。這些燒窯的、開礦的師傅把式都是堅定的唯心主義者,但宋北雲不是啊,他是唯物主義者,他當然不會把自己的未來交給老天爺,那多不靠譜嘛,不過人家工匠也是好意,宋北雲也只好笑著應承一翻。
這次鑄造,其實主要是要計算模具的收縮比,精度什麼的,其實都是可以後天進行手工調整的,但之所以這麼嚴格要求就是要讓這些工匠腦子裡形成一個嚴謹概念。
雖然很多人都說古代的工藝很棒怎麼樣怎麼樣,但真的等宋北雲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才發現,其實真正的情況並不是這樣,總體來說很多細節都是不達標啊,至於精細程度嘛……要看用什麼眼光看待,大致概括一下就是學歷越低古代工藝越牛X。
晚上時,宋北雲就睡在了大營裡,他雖然喜歡享受但卻也不是吃不得哭,即便是大營裡的條件很差,但他卻仍然睡得香甜,而更厲害的卻是小魚,他就坐在宋北雲的營房門口,合意閉眼休息了一夜,而只要方圓十米之內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睜開眼睛,警惕如蛇。
等那宋北雲起床時,工匠已經將模具取出冷卻了,從那對半開的模具可以看到上面精細的花紋,即便是髮絲都是分毫畢現,可以好不誇張的說,就憑這個宋北雲絕對能站在這個時代精工的頂峰。
但……是吧,什麼都要去矮子裡拔高個就沒勁了,他現在的一切麻煩都是為了未來能夠創造出世界上第一臺“精密”水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