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國子監內,人聲之鼎沸、燈火之通明,恍惚間讓人看到了那漢唐之榮光。
從漢武帝時獨尊儒術始,百家名存實亡,百家之後將自己裝點得如同嫁給儒家的小媳婦,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夫家的飲食起居,而當這突如起來的春風吹來時,那些楚楚可憐的小媳婦們突然發現這孃家人居然如那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在了她們的身後,這幫低眉順目的秀麗女子也突然從背後掏出了早就磨了一千多年的利刃,照著儒家的粗脖子上就砍了下去。
今日註定是熱鬧的,不光今日熱鬧,文壇之中未來百年、千年都註定會因此而熱鬧非凡。
這是開啟了一個時代!光憑這一點,趙性的廟號註定不會太差,少說會是個明宗,保不齊還能撈個仁宗,往下就是看怎麼爭那個諡號吧。
今日是文壇千年盛會,自然是各路神仙都有到場,幸好這天公作美,一掃前幾日的連綿陰雨,雖說是有些悶熱,但比之這盛況來說,算不得什麼。
在場的除了宋國的學士,還有金遼兩國的文人學者,今日也早已約好不談國政只論學識。
今天其實還並不算是正式的論道講學,頂多算是一場開幕式,但即便是開幕式也足夠讓人歡欣鼓舞許久。
這種盛會,金鈴兒自然是要湊個熱鬧的,本來麼她是想扮成男裝混進去的,可穿上男裝之後哪怕是裡頭裹了三層可那誇張的胸大肌還是讓人能一眼看穿。
這一刻她其實是無比羨慕左柔的,畢竟左柔穿上男裝再將頭髮一挽,拿把扇子就是個翩翩玉公子。
所以無奈之下,她也只好直接以公主身份去到了會場,而以這個身份的話,其實無形中就會少了許多樂趣。
她坐在國子監外頭安排的椅子上,靜靜的等待著開場,一轉頭看到了學士裝扮的趙相,再一轉頭看到了趙性手底下的翰林八金剛……
這些人自然是不會親自下場去開乾的,但想來他們的癮頭比年輕人恐怕是大了許多,那架勢看著就如鉚足了勁兒打算幹一票大買賣一般,倒是十分有趣。
場中勢力範圍最大的仍然是儒家,但其他學說卻也是精心準備各種典籍、各種資料,有些甚至還沒開場就已經私下裡開小場一對一去了,倒是一派鼎盛文風。
金鈴兒坐在角落,看著面前人頭攢動,大概滿天下的學子彷彿都到了這裡一般,這還只是國子監的主場,想來其他幾個分場恐怕也是如此喧譁。
“敢問,這位可是大宋長公主?”
突然金鈴兒面前一個少年郎走到了她面前,這少年看著也就十七八的年紀,唇紅齒白,體態麼……
“你腰好細哦。”金鈴兒由衷的誇獎了一句並捏了捏自己的腰,這些日子被某宋狗給養胖了許多,腰上都能捏出軟肉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誇獎,讓對面的少年明顯愣了片刻,但很快他就恢復了笑容,拱手道:“長公主殿下可否許我在此落座?”
“坐唄,今天這裡可沒什麼公主不公主的。”金鈴兒倒是不在意,只是打量了來者一圈:“你這裝束,遼國來的?”
“長公主好眼力,我正是遼國來的,若是不嫌棄,長公主可稱呼在下為謝安。”
“是耶律安吧。”金鈴兒瞟了他一眼,輕笑一聲:“遼國公主,耶律燕哥,賜漢名就是賜的安。”
那少年明顯愣住了,緩了好久都能緩過來,最後只是皺著眉頭問道:“長公主這是何意思?”
金鈴兒上下掃了一圈面前的人:“來,將手拿出來。”
面前自稱謝安的年輕人把手伸了出來,接著金鈴兒也伸出了手,兩隻手放在一起,同樣是面板緊緻幼滑,同樣是水潤豐盈,指尖上並沒有粗大的骨節也並沒有如男子一般的有力肌肉。
“你看。”
某宋狗曾經說過,男子和女子最大的區別就是在骨骼上,女子想要扮男裝非常困難,同樣男子扮女裝也是會被一眼看破,這分辨男女就是得從骨骼入手。
而在這個沒有P圖軟體也沒有美圖秀秀的時代,即便是臉上化妝都化出了花,手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除非像小魚那樣,下頭被來了一刀。
小宋的手已經夠修長白皙了,但別說擺在金鈴兒、俏俏這些姑娘面前,就算是擺在巧雲這種自幼習武之人的面前,仍是能一眼看出差別。
兩隻手擺在一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面前這人就是個男裝大佬。
“那……既是如此也只可證明我是女兒身,為何又是耶律呢?”
金鈴兒輕輕靠在椅子上,臉上滿是笑容:“耶律公主真會說笑,遼國此番來時,入宋名單之中並沒有謝安這人啊,誰有那天大的膽子敢在這等事上弄些事情出來,怕不是想要挑起兩國爭端?那既是沒有謝安,一個男子自稱謝安走到我面前,侍衛都不阻攔,這說明這的侍衛提前便知道你的身份,公主與公主就並不需要什麼戒備了,對不對啊?耶律公主。”
“早就聽聞宋國的長公主冰雪聰明,才智過人,如今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耶律安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長公主倒是有一點說錯了,我並非是公主而是皇子。”
“哈?”金鈴兒一愣,轉過頭看著她:“什麼?”
“我是遼國大皇子。”
“哈……別鬧。”金鈴兒掩口笑出了聲:“公主殿下可是真會說笑。”
耶律安聳聳肩,旁邊一個隨從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來到他的面前,小聲說道:“殿下,金國學子與我們的人起了衝突。”
“無需理會,交由宋國鴻臚寺處置。”
“是。”
金鈴兒聽到這番話,眼睛都瞪大了:“你真的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