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來娛樂業綻放的如同春日百花,曾經只有賭和黃的夜生活,如今卻也有了別的花樣。
高雅人喜歡去大大小小的茶樓中聽上一段說書,講那汴梁城的七俠五義、講那臨安城的水漫金山、講那濟南府的狐狸鬧春、講那金陵城的寶玉襲人。
這裡的人多是穿著長衫夾襖的讀書人,他們喜歡從人家的故事裡提煉人生,會是因那黛玉之死傷春懷秋、會是因那法海無情怒髮衝冠,也會因那狐狸多情新生嚮往。
若是喜歡熱鬧者,則會去些新勾欄、劇院,這裡上演的多是一些愛恨情仇和悲歡離合,一柄桃花扇看哭無數人、一段玉樓春引來痛斥負心人。
來這裡的人多是些穿金戴銀的有錢人,他們喜歡這樣的氛圍,也喜歡跟著臺上的唱段哼上一曲蘇三離了洪洞縣。那句洪洞縣裡無好人也成為當下流行的標識,甚至牽連了許多山西籍的商人。
但誰在乎呢,燈紅酒綠之中醞釀著人生百味。
不光是在大宋如此,遼國也是如此,夜晚變得繁華了起來,曾經蕭條的遼新都,如今也變得像那金陵城一般熱鬧繁華了起來,隔著老遠就能聽見劇院子裡飄來的咿咿呀呀的唱腔,街兩邊也看不出剛剛北方經歷過大戰的模樣,天氣雖然還是冷,但卻架不住人們在雪後出門的熱情。
“好一派熱鬧氣相。”
昨日才回到遼新都的佛寶奴帶著侍衛走在街上,看著自己的地方日漸繁華了起來,她臉上也不自禁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自宋國的商品潮水一般灌入大遼之後,大遼就像被啟用了一般,這幾個月的稅收要比之前漲了近六成,接下來明年還會有大量的糧食和畜牧產出。
至此,佛寶奴覺得遼國是真的好起來了,雖然她知道大宋工坊的輸出衝擊了遼國的那些作坊,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遼國的東西是真的打不過宋國的產品,人家的既便宜又好。
佛寶奴也問過本國的一些大匠,若是想讓遼國的產品達到宋國的水平也不是全都不行,但那樣成本高昂到嚇死個人,絕對的得不償失,而且有些東西是真的做不出來。
別的不說,剛從戰場撤下的佛寶奴知道的就是那個“鋼絲”,小小一根鋼絲就能完全破壞掉一個方向的騎兵衝鋒,這東西看似柔弱,但卻威力無窮,讓佛寶奴好一陣心癢。
遼國的匠人卻說那東西巧奪天工,不似凡人所做。
對此佛寶奴嗤之以鼻,因為她知道這東西絕對不貴,因為若是貴重那個狗東西就不會以這種價格賣給自己了。只是真的不知道那狗東西是怎的將硬邦邦的鐵製成這種柔韌的線,大遼工匠研究了許久卻是始終沒有一個答案。
不過不重要了,既然能夠買到,而且要比本國生產還要便宜許多,何必再去苦苦研究這些東西呢,而且就佛寶奴對那個傢伙的瞭解,只要有利可圖,狗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把東西賣給遼國的。
而且最近坊間還有一個傳言,那就是宋國打算將一部分工坊搬到遼國來,可以節省不少路上運費和不必要的開支。
聽到這個訊息的佛寶奴一開始是不信的,但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狗東西說過的話,以他的性格並非不可能,想通這一點佛寶奴的心都砰砰跳了起來,如果工坊真的能建在遼國,那簡直就是緩解她的燃眉之急。
“殿下,回宮嗎?”
侍衛小聲的問了一句,而佛寶奴卻輕輕搖頭,隨便選了一家路邊的鋪子就坐了下去:“店家,來一碗餛飩。”
“客官稍等!”
“殿下……可不好在外頭吃這些,您龍體為重啊。”
龍體……佛寶奴輕笑了起來,這一場對草原的大捷,讓她幾乎沒有懸念的坐穩了國內聲望的第一名,原本不少不支援他的人也逐漸開始轉變了立場,加上她的借兵之策讓邊境上蠢蠢欲動的人都老實消停了不少。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她雖然還沒有稱帝,但內部的人已經有人會“不小心”稱呼她為陛下了。
“刀山火海都過來了,這一碗餛飩還能奈何我?”
佛寶奴接過店家端來的餛飩,她稍稍的喝了一口,發現並沒有特別的味道,至於有毒沒毒,那個狗東西曾說過,這個時代但凡是劇毒之物一定是無法在這種清湯寡水加進去的,否則都莫要說味道了,光是那個顏色會吃的都是豬頭三。
想到那廝說那話時的神態,佛寶奴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人,文人不似文人、官不似官、匠人不似匠人,除了當一個混賬十分妥當之外,其餘什麼都不像。
“店家,你這味道不似大遼的風味。”佛寶奴昂起頭:“倒像是宋國的滋味。”
“喲,客官好見識啊。我這小店剛開沒多久,的確是宋國那邊來的,我母親便是在金陵城有名的橋頭餛飩,我們兄弟三人都承了母親的手藝,各自分了家。客官可是來著了,今日這是快收攤了,不然您可是得排隊的。”
聽聞此言,佛寶奴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過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只不過是一個賣餛飩的,能不對勁到什麼程度呢。
吃飽喝足,佛寶奴回到太子府中,她一來到房中就看到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弄來的大宋公主,越看越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