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聽到了夏幕內心的抱怨,對話聲就此停了,真的沒有在聽到兩人的聲音。而濃霧也漸漸消散開來,隨之展現在夏幕眼前的林間小道也發生了變化。
樹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山洞出現在眼前。夏幕有點遲疑,但還是抬腳往前邁去,卻還沒進入洞中便聽到有人在哭,是個女人的聲音,窸窸窣窣,似幽咽似有苦難述。忽然一陣熟悉的刺痛再次劃過心頭,疼得她一剎那差點彎下腰去。
夏幕果斷尋聲而踏,就想去探個究竟。慢慢步入洞中,發現裡面原來空間非常大,中乳石柱林立其中,邊側牆壁上鑲嵌著幾顆……夜明珠!好霸氣,好有錢啊!夜明珠散發出的幽光映在那光滑琉璃的中乳石柱上,竟熠熠生輝,波光粼粼,美得如同幻境一樣。
越往裡走哭聲越來越清晰了,但似乎那女子的哭聲也已經轉變成淺淺抽噎。洞內深處還有類似刀劃石壁的聲音傳來。夏幕也隨著聲音往裡走去。
她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正背對著自己,用一把劍在一面牆壁上刻寫著什麼。仔細一看,她穿的紅衣竟然是喜服。烏黑的秀髮披於身後,洞內明明沒有風,她那大紅色的紗衣裙角竟上下翻飛,仙袂飄飄,好一副紅衣一襲惹嬌憐啊。
“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那女子一邊刻著字,一邊帶著哭聲念。不知為什麼,夏幕的眼淚就無法抑制地往下掉,好像對方的悲痛哀怨都能一併感同身受一般,令人無法不動容。
終於,艱難地刻完那幾句詞,女人立在原地面對著牆壁一動不動,好像是在發呆。雖然沒有看見她的臉,但夏幕知道,她此刻對著那面牆壁,淚水正在無聲滑落,且難以自已。
忽然,她抬起頭仰天大笑了起來,可這笑聲卻如魔障一般,幾乎要了夏幕的命,她笑得越狂放越大聲,夏幕心裡的刺痛就越明顯,最後疼到她不得不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心臟,大口喘著氣。
夏幕想抬起頭,想對她說:你別再笑了!可是……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良久,她終於不笑了,也和自己一樣,跌坐在地,依舊背對著自己。
夏幕心頭的疼痛感也終於稍稍緩和下去,直到看見那女子手上拿的東西時,不由得又心頭一顫瞪大了眼睛。她手裡拿的那是——長安?!
剛才不還是一把能在牆上行雲流水刻字,鋒利無比的長劍嗎?怎麼突然又變成長安了!似明白什麼,夏幕努力爬起來,想要跑過去把她翻過來看個清楚,卻就在自己快要伸手碰到她的肩時,再次醒來。
“姐姐,你終於醒了!你怎麼了?”夏幕睜開眼皮就發現自己正半倚在司徒瀾的臂彎裡,而他和夏天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可是做夢了?”司徒瀾也同樣出聲詢問道,夏幕竟聽到他語氣裡似乎有點急。
那是……關心嗎?
終於兩眼有了焦距,夏幕想起來剛才確實做夢了,還是那麼真實,就連心臟刺痛的感覺都沒有消失,提醒著她,剛才的夢境與自己真的連結得很深。
“嗯?我怎麼了?”夏幕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啞了。
“你睡著了,一直在哭,我和仙尊怎麼叫都叫不醒你,嚇死我們了。”見夏幕能說話恢復正常,夏天終於舒出一口。
“……對對,對不起,我吵到你們了,我常做夢,不好意思啊!”夏幕尷尬地坐起來,剛才自己在夢裡那麼慘,估計現實中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去吧。
“姐姐,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真的沒事吧,你的臉色好差,剛才還一直捂著心口說疼。”
“額……是嗎?呵呵,都是做夢而已,沒事了。”
“這個給你吧。”司徒瀾沉聲道,從懷裡掏出一串手鍊。篝火閃爍著,所以沒有人看到他臉色複雜。
“嗯?不是和夏天那串珠子一樣?”
“正是,迷榖有醒神驅邪的功效,或對你夢魘有效。”司徒瀾點點頭。
“這個是不是很貴啊?”拿人家東西之前最好先弄清楚價值,若是超過自己承受範圍的就不要了,這是夏幕的處事原則。
“……不貴,月芽雲間每個修士都有佩戴。”
“哦,這樣啊。”嗯,人人都發的東西那就貴不到哪去了。哎,不對:“那為什麼我沒有?”欺負新來的?
“……我的給你。”司徒瀾道。
“好吧,等我回到月芽雲間也發了,這個就還給你哈,現在,先借我用一下。”夏幕把它帶在自己的手上,纏兩圈發現剛好,很漂亮的飾品嘛,滿意極了。
“嗯。”司徒瀾見她戴得如此順手,也點點頭。
夜已過半,見夏幕確實沒什麼事,三人復又散開。
就在夏幕輾轉反側半天,終於要睡著的時候,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冷風魚貫而入,吹得她一陣頭皮發麻。趕緊爬起來,便看到司徒瀾和夏天已經站在了門外,而那漫天幕地間,竟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連草房外的地上,居然都有了一層厚厚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