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激動且作妖成功的心情,夏幕近乎天亮才睡著。因此等她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不知今夕是何夕地爬起來,發覺這大年初一怎麼這麼安靜呢?梳洗好後,用斗篷將自己裹成一個粽子,踏進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雪已經不知何時停了,陽光也從雲層裡透了出來,寒意卻透徹骨髓。
夏幕走在雪地上,依舊‘嘎吱’作響,回想起昨晚自己對司徒瀾的非禮之事,已經淡定了很多。不就是一個連吻別都算不上的動作嘛,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是禮儀!因此一再告誡自己,一會就算真的見到司徒瀾也千萬不要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但就是這樣心心念念地走了半天,才發現若大的月芽雲間,別說人了,怎麼連只鳥都沒有,靜得讓人發慌,就像是那聖女祠的結界裡一般安靜。
不知不覺,腳步越來越快,夏幕衝到餘味堂,居然沒有人!又跑到課室裡,還是沒人!再跑到練劍臺上,竟然還是空無一人。
“人都去哪了?”夏幕真的有點慌了,整個月芽雲間至少兩三千人吧,怎麼突然就全部人間蒸發了呢?
“喂!有沒有人啊?司徒莫軒!司徒湘玲!你們在哪?”明明是寒冬臘月,夏幕的額角上卻滲出了薄汗,回答她的只有靜謐的空氣。
“司徒瀾!你在哪?快出來呀,別嚇唬我了!”
儘管她已經帶著哭腔喊出來,可是仍舊沒有一個人影出現。左顧右盼地尋找著人跡,忽然念頭一閃而過,夏幕拼命地向天地峰跑去。
不知爬了多少個臺階,累得她幾乎要跪在雪裡,手掌都在石階上蹭破了皮,溫熱的鮮血滴在如晶的雪地裡,瞬間化了開來。
夏幕覺得眼前的景像有些奇異,自己滴出來的是血,又不是開水,那石板地上的雪怎麼化褪開得那麼快呢?
盯了半天的石階,以自己的智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抬頭,便見不遠處,竟開了一株寒梅,在這漫天雪地覆蓋中甚是扎眼,心念所至,慢慢站起來走過去,想要將它輕輕折下來。但就在自己那隻帶血的手掌碰觸到了那枝淡粉的梅花時,它竟還沒有被來得及折下,就忽然凋零、枯萎,花瓣和花蕊從枝頭掉了下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夏幕的手還僵在空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不甘心地又去碰觸另一株,果然,在自己接觸到的一剎那,居然又謝了。
為什麼?!驚恐的感覺迅速蔓延開來。
正在這時,不遠處有人說道:“你果然是魔!”
夏幕驚得猛然抬頭,就看見居然是司徒瀾負手而立站在更高的臺階之處,他還是面無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卻比周身這暮天籠地的白雪還要寒冷。
“司徒瀾,你說什麼?”夏幕是想奔上前去的,跑了這麼久終於看到一個人怎能不興奮。可是她剛踏出兩步,卻被他冷冷的態度和言語卻又讓她滯立在原地。
司徒瀾仍舊站立未動,只是冷冷地再次說道;“你是魔族!你身上流的是魔血!”
“什麼魔族?什麼魔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人,和你一樣的人!”夏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慌,她甚至都不能很清晰司徒瀾說的是什麼。
“休要狡辯!你也看見了,你的血,有巨毒!”司徒瀾慢慢走下長階。
“不是!不是!我沒有!”夏幕著急得步步往後退,因為她居然看見司徒瀾拔出了他的雪濟——他是要殺自己嗎?
這是什麼鬼!夏幕一頭霧水卻又是滿心恐懼。不管如何,三十六計先跑為妙!
然而拼命逃了許久才發現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氣喘噓噓地一回頭,便看見了另一幅場景。明明雪白純淨的月芽雲間,卻忽然硝煙瀰漫、火光沖天。頃刻間嗆得夏幕不得不彎下身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很快夏幕又在大火熾熱的烈焰中看見了司徒瀾,他確實手提著雪濟,與他面對而立的居然還有一個女人,她正背對著自己,看不見臉。
嗆得眼睛都模糊了,只聽那個女人忽然說:“殺了我!”
夏幕陡然張大了眼睛。為什麼?那個女人為什麼要司徒瀾殺她,她又是誰?
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司徒瀾正在強烈地抗拒和顫抖著說:“不!”
“殺了我!!”女人似乎受了重傷,突然單膝跪了下去。
“不要!”司徒瀾想衝過去扶起地上的女人,被又被那個女人伸手攔下了。
“殺我一人,便可救天下蒼生,避免生靈塗炭。你還在想什麼!司徒瀾,不要忘記了你是誰!不要忘記了你的使命!殺了我!”
夏幕那一霎那發現司徒瀾居然哭了,他那萬年不變的臉,還是沒有過多浮誇的表情,但是她卻分明看見了他的眼淚,剛往下墜落,還在空中就被大火熾成的蒸發而上的霧氣轉瞬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