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幾乎所有修士都去餘味堂吃飯了。但在月芽雲間一塊偏隅無人之地,夏幕正在練習射箭。不是說笨鳥要先飛,勤能補拙嗎?
沒想到這拉弓居然成了一件相當令人為難的事情,不僅她本人是這麼覺得的,連司徒明都快被自己氣到暴走了。
司徒明說當年的司徒晚空可以百步穿楊,一箭雙鵰,那風姿絕代、一箭凌空無人能敵。
可自己射出的第一箭,別說百步了,連一步都沒做到,因為直接掉下來,砸在了自己腳背上。還好用的是未開封刃的石矢,否則她大概會成為月芽雲間兩千年來,第一個學習射箭而將自己腳背砸穿的人吧。後面有沒有來者不好說,但絕對是前無古人。
看著司徒明幾近崩潰的樣子,夏幕也不好意思再當著他的面練下去了,就怕他突發心梗。自己本該學習的醫術別說不精了,這兩天連學都沒敢再去學,自從那天弄死了譚幽韻的那片藥圃之後,也沒臉再去蓬萊峰學習了。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夏幕已經在練習到手軟時,終於將一步變成了十步了,那支羽箭終於能飛到十步開外後落下了。你妹的!當真人生不易啊!
“姿勢不對。”
忽然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嚇得剛要射出的羽箭脫手,再次砸在了腳背上……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
剛想破口大罵,一轉身看到一襲白衣、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後,他離自己居然這麼近,以至於夏幕一抬頭就能聞到他的氣息,溫和又危險。不自覺往後退出一步,警惕地問:“你怎麼來了?”
“就你這樣,十年後也射不中那個把心。”司徒瀾毫不客氣的諷刺成功激起了某個女人的自尊心。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有本事你來啊!”本來這個女人想說的是:我從一步提升到十步了,已經是很大進步了!但轉念一想,這話好像不怎麼威武,很跌面子啊,只得臨時改口。
“好。”司徒瀾也沒有任何推辭或扭捏,接過她手上的弓箭便快如閃電地射出,只聽‘鐺’一聲,正中遠處的把心。
速度太快,夏幕連他一氣呵成的動作都還沒看清楚,而他就已經完成了,又把弓箭遞迴至自己面前。
“呃……”打臉來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但某女人還是倔強地不肯低頭說道:“你練了多少年,我才練了多少個時辰,也就是你有臉來跟我比,哼!”一把拿回自己弓箭,準備溜之大吉。
“去哪?”司徒瀾看出了她要逃跑的姿勢。
“你管我去哪!”昨夜最後兩人分道揚鑣時,鬧得並不愉快,尤其夏幕自知理虧。但女人嘛,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心虛理虧的時候,氣勢上越是張揚,這叫理不直,但氣得壯。
然後夏幕第一次聽到司徒瀾在自己面前嘆氣出聲,儘管很微弱,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長安給我。”司徒瀾道。
雖然不明他的意圖,但還是乖乖地將長安從腰間卸下來交到他手上,只聽他又說道:“聖女祠的封印已經全解,因此它的靈力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先將它再封印部分,以便你能更好的駕馭。”
哦,原來是這樣,大概他今天早上也看見月芽雲間一片狼藉了。也是,就算他家真有礦,產業再大,也經不起自己這樣敗吧。還好嘍,他沒讓自己賠,想來也算是善良了。
“那個……謝謝你。”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來。
“為何?”司徒瀾卻不明所以。
“不管怎麼樣,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說罷,她又轉身低頭去擺弄她的弓箭了。
“……不必。”
良久,司徒瀾將重新封印過的長安還回給夏幕,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道:“還有話說?”
“沒有了。”夏幕終於還是沒敢問出口,那個江飛絮又來了,他怎麼看的?但是他怎麼看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若說江飛絮是來做客的,那自己在這裡連個客人都算不上吧。
“嗯。”司徒瀾也不在多言,轉身要離開。
“等等!”夏幕終究還是喊道,把事情憋在心底真當不是自己的風格啊,努力去追求過,哪怕最後會失敗,哪怕落得一身傷,也好過連試都沒試過就退縮了吧。
“何事?”司徒瀾果然停了下來,轉身問道。
“我……我……”夏幕已是滿臉通紅,要怎麼說呢?說完之後他會不會直接砍死自己?還是會嘲笑自己?又或是最多冰冷地扭頭就走,因為他根本不屑跟自己談這個問題呢?
雖然每種結果好像都挺慘的,但她還是執拗地想說出來。
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面對所有的事情,也習慣了凡事都得靠自己的爭取而來,當年讀書的機會、後來工作的機會、演戲的機會,從來沒有哪個會自己從天而降的。
但第一次面對感情這件事情,沒什麼經驗,全靠劇本劇情讀的多來支撐。自己的性格里除了勇敢追求之外,似乎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何了?”看到她一張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卻又遲遲不吱聲,只好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