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陳長生好似認命般將無垢從地下抽出,失去了大地的阻力,他宛若蚊蠅般瞬間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資本。
聖光之祖滿意地笑了笑,他看著手中的陳長生,略顯期待的張開了嘴。
又一道深淵瞬間出現,陳長生慘白的面容露出一絲笑容。這絲笑容讓肆無忌憚的黑暗之祖覺得甚是熟悉,好似之前那顆果實也露出了這幅笑容。
想到這裡,聖光之祖並未停下動作,他知道可能金光主人再一次出現,也可能他也在這顆果實體內留有元力,但只要吃了眼前這顆果實,他便將史無前例的踏入九境。
九境,這個傳說中無人知曉,無人能夠到達的境界就在眼前,他只會更加迫切。至於他留下的金光,待他進入九境,它們只會成為它的補品。
陳長生努力的揮起手,黑暗之軀的大手恰在脖子上,使得他面色急速充血,額頭處的青筋更是急速凸起。
一直被其握在手中的無垢劍,很快便刺中了黑暗。
但手中傳來的空蕩,使得陳長生更為無力。他看著越發接近的黑暗之淵,他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深淵深處傳來的渴望,他們放肆的大笑,他們毫無顧忌的吞噬著那一縷縷兩儀果散發出的幽香,這種香味,似乎使得他們更為瘋狂。
黑暗之淵中,一道道血紅的眼睛逐漸出現,他們貪婪著吸吮,好似飢渴了許久的深閨怨婦般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陳長生有些木然,他覺得這一幕很是熟悉。
好像不久前他去長生宗時,那個怪物看待食物就是這般眼神。
陳長生有些迷茫,他不懂亦不知為何自己會成為食物。儘管院長施展神詭手段,在他拜入書院後不久為其治好了天缺,儘管他知道自己血液會散發出濃郁的香味,但他依舊不懂,為何他們在聞到這股香味時,會變得宛若兇獸般殘忍。
或許是死亡真正臨近,也或許是在某個痛苦不堪的時刻中睜眼,看到了那一抹金光的軌跡,故而陳長生心中的絕望漸消,他現在更多的是疑惑。
而在陳長生墮入黑暗之淵時,一道金色劍影,宛若驚鴻般瞬間破開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淵,而在那一刻,時間似乎有了短暫的停滯。
撲通~
陳長生摔落在地,睜開眼,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包裹下,他很拼命的大口呼吸,若非他是初入七境的修行者,恐怕他早已失去了呼吸的資格。
在淡金色光芒的另一邊,聖光之祖身上的黑暗之力砰然爆發,旋即整個大陸便陷入了暗無天日的幽寂之中。
在距離神都很遠的地方,無數種野獸在這幽寂中發了狂,它們瘋狂撕咬著一切,有些咬著異族,有些咬著同族,有些咬著自己。
無數的鮮血,在這一刻凝聚成河,而這些血液,在黑暗中緩緩消散,它們好似被大地吸收,又好像是天空上的黑暗,將它們一一帶走。
明德書院內,聖光之祖的黑暗之軀,在這一刻暴漲。本是兩米多的聖光之祖,頃刻間便與大陸上的黑暗徹底融合,而後,他的身影便撐起了天地。
神都之上,一點黃光在明德書院門外,一點乳白色光芒,在郝運身旁,他們望著那揮手間撕裂蒼穹的黑影,面色顯得很是平淡。
化作天地的聖光之祖,似乎很是憤怒,他抬起巨大的雙手,旋即掃過整片大陸,這一刻,這方天地裡不知計數的人殞命,他們之中有修行者,亦是有軍人,但絕大多數人,皆是終生貧苦的老農。
他們的孩子死了,他們的妻子死了,他們的爹孃死了,他們同樣也在陪伴著他們,就這樣,整片大陸即將再無人存活。
就在無數血液凝聚之時,時間似乎再一次停止。
許多人面露痛苦,他們怒張的手指抓在自己胸膛上,而那傷口處的血液,卻詭異的停下了流動。
沒人知道這一切,也沒人感應到這一切,即使是強大到即將撕裂整個世界的聖光之祖,依舊無法察覺這一詭異的景象。
不知過了多久,先前因畏懼聖光之祖而消散的雲層緩緩凝聚,而後自那之中降下一道金光。
這道金光在這暗淡幽寂的黑暗之中,便是成了生命之光,許多人的傷口在金光下緩緩收攏,血液在緩緩地倒流入各自主人的體內,而那傷口也在金光下逐漸結疤,數息後再也瞧不出絲毫受傷的模樣。
許多人生還到死亡再從死亡到生還,世間無人知曉此間所發生的一二。而那懸掛在天際上的金色光芒,在許多人重新得到生命之後並未因此減弱,反而是越發強盛。
強盛到足以吞噬掉籠罩在大地之上的黑暗,強盛到輕易打落那頂天立地的巨大黑影。
轟~
某一個頂點處,天空再無黑暗殘留,世間雖未恢復頂峰,卻也回到黑暗降臨前的那一刻。
明德書院之內,一道身影從天空落下,隨後重重砸在地面之上。在那時空裂縫下的高山上空,那五名神侍,在身影摔落在地後轟然炸裂。
大師兄李慢慢滿臉疑惑,神女冷顏略顯吃驚,那道身影落下憤怒的大吼道:“不可能,怎麼可能?為什麼?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