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知玉猶豫許久,還是拆開了信封,這封信很短,只有區區百十字,但內容卻讓年知玉緊繃的神經鬆了許多。
‘吾徒知玉,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為師已離開這裡。為師生平討厭分離,爾等如今已是大修行者,若是哭哭啼啼,會讓人很是為難。為師走了,運兒和長生的身體並無大礙,修養一段時日便會恢復。
但,運兒此次雖是度過劫難,但卻將自己向著深淵再次邁進一步。下一次的萬劫之劫將至,爾等即為師兄師姐當要多多幫助。另,為師臥房內有一盆栽,名為萬界花,此花可跨世界傳遞訊息。
在運兒大劫來臨前,若是把握不住,可提前告知於我。倘若方便,為師會來為他護法。另,關於你愛慕王破之事,為師希望你能多做考慮。你二人年歲相去甚遠,又有老太爺身份差距在,結合確實不符倫理。望,下次為師迴歸時,能見爾等皆已成家。勿念,師,唐寧。’
年知玉苦澀一笑,看了看信中關於自己的部分,她知道老師是何意思。所謂愛慕王破不過是個幌子,也許,老師想真正表達的是另一重意思。只是,這世間總有許多事會讓人難以啟齒。
比如郝運明明喜愛年知玉卻無法述說,因為他知道知玉喜歡自家老師。再比如,唐寧知道知玉喜歡自己,但他不可能也不會明著拒絕。他只能接著王破名義,去勸解知玉放下心中念想。又比如,年知玉喜歡唐寧,但她從未表達心中喜意。
年知玉將信收好,抬頭望著那隱藏在雲層之中的裂縫,眼神略帶悲傷。
不多時,一道道劇烈的咳嗽,驚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年知玉。當她回過神來,看到的是郝運已經悠悠醒來,而那一道道咳嗽,正是他受創後體內積存的淤血。
年知玉收起悲傷,來到郝運身前,默默的用自己青色衣袖,為郝運擦拭著臉上的血跡,郝運則是恍惚間看清了她的臉,而後便面色迅速變得紅潤咳嗽聲更甚。
年知玉直視著郝運略帶躲閃的雙眸,很冷靜的她,在看過那封信後,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變。
“師,師姐……你……”
“我喜歡老師,可惜,他只能是我的老師,師者如父。所以,我從未有過半分奢望。或許,從一開始,我喜歡的就不是老師。只是,我從未有過父愛,也許之前的一切,只是我對親情恩情的一種不正確理解。”
郝運聞言,雙眼有些發直,見年知玉不讓分毫的直視自己,這才慌亂中移開視線,旋即有些怯弱的開口道:“師姐,為何要說這些?”
年知玉看著眼前少年,看著他眼神中的躲閃,看著他不健康的紅潤面龐,開口道:“我們成婚吧。”
郝運聞言呼吸一滯,旋即有些不可思議看向年知玉,開口道:“為什麼?”
郝運沒有驚喜,反而覺得詭異,甚至有點悲傷,因為,他覺得師姐對待愛情,似乎有些過於草率。她明明不喜歡自己,為何要與自己成婚?
年知玉沒有去管郝運略顯落寞的神情,而是開口道:“我沒有愛情,但我知道你喜歡我,嫁給你,對於我來說或者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尤其是,老師也是這樣認為。”
郝運眼神虛無,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某個瞬間,他開口道:“我們成婚吧。”
年知玉看向郝運的眼神多了一絲訝然,似乎郝運的說法有些出乎意料,但年知玉不想開口問為什麼,因為很多事的發生,都沒有那麼多的理由。
“雖然不能在愛情中走向家庭是個遺憾,但從家庭走向愛情或許會是不錯的異樣體驗。”
這是郝運的答案,只是他沒有開口說,因為知玉沒問。而未來是不需要任何語言來保證,能夠為未來做保證的,只有態度和努力!所以,他會去做而不會說。
在時空裂縫下的那座山峰上,唐寧嘴角動了動,似乎有些想笑,但又有些五味雜陳的感覺。畢竟,知玉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猶如他的女兒般。如今,他的女兒似乎有了歸宿,他又怎能平靜對待?
儘管娶她女兒的人,就像是他的兒子,而且兩人都很優秀,彼此也算是良配,可不管怎麼說,他心底的味道,依舊不能因此而消散。
不知夫子是否也曾有過類似感受……
“四師弟,你似乎變了許多。不過,就這樣走了,是不是有些殘忍?”
大師兄李慢慢放下手中書籍,看了眼神都書院內的情景,輕聲開口。
“若是不能再見,此時殘忍些總好過讓人絕望。十六年了,帶著這夥小鬼,既當爹又當媽,閒時還要客串老師,怎麼可能一絲不變?”
唐寧笑了笑,旋即看了眼山腳下正在快速接近的身影,有些無奈的出聲:“你怎麼來了?”
山下來人聞言後大聲道:“我說過要跟著你去見見別的世界,你還算有點良心,總算沒有把我丟下。”
大師兄聞言,嘴角動了動,看了眼距離二人不遠處的白色身影。倘若不是她,他們可能早已離開這裡。故而,唐寧是被迫留在此,而不是想起來人所說之事。
“你走了,你那一窩徒子徒孫怎麼辦?還有你的女兒,嗯,小丫頭正值豆蔻年華,你不怕你走了,她留在這裡會被人所騙?”
“怕個球,我可是早有準備。明日,你明德書院就要多一名學生,入了你們書院的門,王老頭或許不會多管,但你那大弟子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若是有人想要耍點小心思,我想她那杆槍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殘忍。”
聽到王老頭這個稱呼,書院內的王之策嘴角一動,忍不住向著那座山瞥了眼。唐寧神念一動,自然感覺到,只是他並未多言,只是忍不住笑了笑。
“她畢竟是離山劍宗之人,就這樣拜入書院,你就不怕離山那些人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