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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急診

從醫這麼多年以來,和朋友聚會的時候,被問過最多的問題往往不是你見過最難治的患者是什麼樣子的,而是:你老在重症監護室工作,有沒有遇見過什麼靈異事件?

每次聽到這樣的問題,我都是呵呵一笑,回答有,而且還不少。

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醫院的ICU(重症監護)應該算是最乾淨的地方,因為每天24小時都有專人來負責清潔和消毒工作,甚至在PM2.5最嚴重的時候,三甲醫院也能保證你呼吸的每口空氣都是新鮮的。

但從玄學的角度上來說,ICU卻是最‘不乾淨’的地方,因為被送來這裡的患者,毫不避諱的說,很多都是已經接近油盡燈枯,就算靠著最先進的醫療手段把命搶回來,一出院,用不了多久也會撒手人寰。

所以我們這些醫生大夫,私下裡都會把ICU稱為用錢買命的地方,你能活多久,完全取決於你有多少存款。

從剛畢業實習的時候,我非常有幸被上京最有名的三甲醫院挑走,成為同屆畢業生中唯一一個進入‘某和’醫院實習的幸運兒。

在醫學界,這個醫院幾乎可以代表我國醫療的技術的最高水平,在這裡實習過後,就算日後跳槽,也會被各大醫院搶著要。

而我剛一實習,就被分配到了急診!我至今仍然記得,接待我的心內科王主任問我的第一個問題。

“你信邪嗎?”

當時他把我問愣住了,我不明所以的問他什麼意思?

他說:“咱們做醫生的,其實不是跟患者打交道,而是跟閻王爺打交道,從他的手裡搶人,所以我問你信不信邪?”

我搖頭說:“王主任,我相信科學。”

他只是詭異的一笑,說:“記住,晚上12點到凌晨1點,絕對不要去查房。”

我一臉黑線,問他為什麼?

他卻裝神弄鬼的來了一句以後你就知道了,當時我就覺得這個王主任有點怪,差一點就說出:“您不太像心內科的大夫,或許精神科更適合你。”

可是當晚,我就深刻的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

當時是數九寒冬,是心腦血管病高發的季節,每年的這個節氣都是急診最忙碌的時候,急診總共有20張床位,都已經擠滿了人,搶救室門口的走廊裡擠滿了口音各異的患者家屬,他們拎著鋪蓋席地而坐,有的低聲哭泣,有的鼾聲大作,有的低著頭啃著冷了的燒餅饅頭。

醫院的門口停放著三五輛排隊的救護車,可是搶救室床位已滿,醫院已經無力搶救這麼多患者,我站在門口,跟救護車的家屬說:“醫院已經滿了,大家可以去距離最近的某醫院,他們現在還有床位!”

可是一個年齡四十多歲的婦女抓住我的手直接就跪在地上了,說:“大夫,我求求你了,我女兒今年才20多歲,她撐不住了,您救救我女兒吧!”

看著這個母親聲嘶力竭的樣子,我不由的動容起來,偷偷問了站在旁邊的王主任,說:“王主任,咱們還能不能再加張床位了?”

王主任說:“她活不過今晚的,你別白費力氣了。”

看著她母親跪在冰冷的地上,我為她爭取著最後的希望:“王主任,根據送交過來的病例來看,她可能有陳舊性心臟病,目前出現了房顫跡象,我們把她接了,先做除顫,然後掛上消炎的抗生素,是有很大把握救好的。是很優質的患者。”

患者,在醫院也分三六九等。

因為醫療資源有限,在患者過多,醫院床位已經接近飽和的情況下,接診人員往往會對送來的患者做初步的篩選,優先接納可以救好的,最後再接納那些病程繁瑣,不易救活的。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好醫療資源。

說白了,能救的我們會盡力去救;不能救的,您趁早另請高明。

像這名房顫患者,實際上並不算很棘手。

見王主任不說話,我趕忙追說:”搶救室的7號床旁邊那個旮旯,可以臨時再塞進去一張床,還能放上去搶救裝置!”

說完,我自作主張的把患者接下了車,把臨時的床位塞進了搶救室。王主任把我拽到一旁,說:“劉楠,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我說醫者仁心,明明可以在多救一個,你卻見死不救,我看你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