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我和馬潤都要上班,於是他送了我出來。
“現在也能看到嗎?”我和他路過窗戶的時候,他往窗戶那邊指了指。
這個方向和方晴之前所在的那個病房是同一邊,所以窗戶外也一樣能看到那條荒廢的小路。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路邊停了一輛殘舊的小巴。
我點點頭,於是他和我都沒有說話。
我回去了急診室,王主任今天還不在,聽說感冒請了兩天假,我想也好,免得他那半吊子陰陽眼看出來我不妥。
我現在閒著的時候都會用手是不是抓一下玉佩,確認它的存在,其實我也有想過直接用陳樹教我的辦法,呼喚張雅出來幫我。
但是我一想到陳樹說的那個磁化原理,頓時覺得我越是在這方面尋求幫助,就越在加深我的陰氣程度。
很快我就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天,精神打不起來,幾乎沒幹什麼活。
除了偶爾到時間叫主治醫師去檢查各自病人的惡化情況之外,我就是在值班診室裡發呆,腦子裡思索著影子人,那棟殘舊的迷宮般的建築,那個追著我的流浪漢,那輛小巴。
很快我就把白天的時間都混過去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我儘量跟著下班的人群,不讓自己落單,一直走到公交站,還好這個時間公交站全是下班的白領。
其實我直接坐557路就可以直達家門口,但是為了安全,我選擇了更多乘客的另一路車,然後再轉車。
由於是下班高峰,車來的頻率很快,我這次看準了車牌和路牌才上的車,就差沒把司機和乘客都給拍下來了。
果然在我這麼嚴防死守之下,我安全順利地到家了,但是我在上樓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就是它想要看到的。
如果我長時間保持這麼高度精神緊張,我很快就會耗光自己的精力,其實它連續兩晚讓我沒睡好覺,本身我就已經很恍惚了。
我扶了扶額頭,好像明白了為什麼它要先從夢境開始。
我把家裡所有的燈都開啟了,然後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抽菸,這是我剛剛在樓下買的。
其實我平時是沒有煙癮的,以前畢業考試前壓力很大的時候才會偷我爸的煙抽一下,其實也只是為了減壓,已經有半年沒碰過了。
但是最近的事情實在是把我壓的喘不過氣,我開啟窗戶點了根菸,把煙拿在窗外一點一點抽,看著煙的火苗慢慢把煙燒成灰,開始神遊了起來。
突然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眼睛的餘光瞄到樓下有個很突兀的鐵皮玩意,我坐起來一看,我樓下竟然停了一輛殘舊的小巴。
我啊了一下,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我沒有近視,而且我家只是在三樓,距離地面不遠。
於是我站起來仔細再看了看,還是那樣亮著車燈,但是車上一個人都沒有,連司機也沒有。
而且整輛車都已經殘舊得像是深海撈起來的古董一樣,但是車燈卻比誰都明亮,簡直是裡裡外外透著詭異。
我受夠了這種折磨,衝下樓想問清楚到底它想怎麼樣,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我出了門就往樓梯跑,在下樓梯的時候,其實我心裡已經害怕極了,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頻率有多快了,但我只想著搞清楚這件事。
我很快就出了樓梯,來到了地面,此時天色從黃昏已經轉向逐漸天黑,我衝到我樓下的公園,這裡就是剛剛從樓上看下來的地方。
但是那輛小巴已經不在這裡了,而且一點痕跡也沒有,好像剛剛看到的只是我的幻覺而已,我左顧右盼,公園裡鬼影都沒有一個。
我轉身想要回去,一扭頭,夢裡一直在我身後追著我的那個流浪漢就在我身後,我又被嚇了一跳,整個頭皮都麻掉了。
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臉上髒兮兮的而且頭上和衣服上都有血跡,活像那種精神病院裡天天自殘的病人。
他突然毫無預兆就猛然衝過來,我連叫的時間都沒有,拔腿就跑,他就在後面追。
我倒也不至於蠢到跑到上樓,於是帶著他在公園繞了幾圈,跑進了公園旁邊的宿舍。
我一邊跑一邊回頭,又再次感覺到他的樣子很熟悉,但就是不記得是誰。
慢慢的跑著跑著,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我拐了個彎,猛然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那棟破舊的建築裡,到處都是走廊和門,互相之間全部都相通。
我不敢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那個流浪漢樣子更狠了,好像追上我就要弄死我一樣,我埋頭往前跑,突然旁邊的一扇門開啟,影子人抓住我的手往另一堵門跑了進去。
之所以叫他影子人,是因為我壓根沒辦法看清楚這個人,他整個人好似模糊不清的黑影一樣,而且他從不回頭,一直都是他拉著我在前面跑,所以我也沒辦法看清楚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