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裡發生這樣的事,險些將合作方的大老闆砸到,那水泥桶長年累月裝水泥,光是桶壁都已經攢了厚厚一層,這萬一隨著大風砸下來,不死也要重傷。
雖然這並不是工地管理的責任——畢竟誰也沒想到,好好的大風能把這桶從鉤子上掀翻呀。
但是真正要出了事情,上頭才不管是不是這責任呢,他們從上到下都要出大事情的。
好在呂成當機立斷,及時救下了白總,工地管理從上到下也是一腦門子的冷汗,這下再不敢帶著白總在工地裡轉悠了,急忙忙簇擁著他到了飯店。
當然,沒忘了大成。
……
這事說起來還頗有些玄妙的緣分在裡頭,白總跟這員工多搭幾句話,回頭人家就救他一命,傳出去也能有話說,是不是?
以白總的身份,招待他的自然不是工地底層人員,而是觀山集團的一位副總——霍總最近去國外的,白總也是趁著這時候,一方面看看供給的材料合不合格,有沒有人從中做手腳,另一方面,也是想挑一棟樓,據說是要送給妹妹。
像這種非正式的行程,倒也不必霍總親自過來,幾位副總招待著,也還是可以的。
等一行人西裝革履到了酒店,還沒上菜,白總酒親自給大成倒了一杯茶:
“呂師傅,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兩人在這一路也有些交談,大成如今倒沒那麼緊張,此刻只是雙手接過那杯茶,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您福氣大,本來也沒什麼事兒的。”
他一做出態度來,觀山集團的管理層是從上到下匆匆忙就過來拉關係了——呂成最開始是有些慌亂的,但是很快他就鎮定下來:
怕什麼?今天自己做了好事,又不是犯了錯,也不要自己掏錢,幹什麼這麼緊張。
他緩過勁兒來,腰背挺直,憨厚但是並不顯得畏縮,這種氣質變化,一旁的白總也看在眼裡。
“我聽你講話,應該上過大學吧?”
白總試探問道。
畢竟大家交流都是普通話,而白總也不是第一次進工地,知道工地裡能說普通話,並且能說標準的,實在不多。
但是大成卻可以。
雖然不是百分百標準,但是欠缺的只是熟練度,偶爾遣詞用句也很有水平,不像十足十的鄉下漢子。
大成愣了愣:“沒沒沒,沒上大學……那時候成績一般,考的大專,家裡缺勞力,就沒去。”
那會兒大學給的也多呢,但是怎麼辦?麗麗才幾歲,他爹瘸腿昏迷還在醫院,債欠了一屁股……
錢都是村裡人湊的,他也不可能大學幾年上完了再打工還吧。
所以哪怕再可惜,大成還是把這事兒放下了。同時還跟處的物件珍珠分了。
珍珠就是他高中同學,不過她是女娃,高中畢業就沒上了,大成也沒想到,珍珠硬生生耍賴使心眼兒在家裡等了他十一年。
所以,就算珍珠爹要彩禮要五萬塊,他也跪著去求去借了。
不過,本來珍珠家裡就有點不愛重女孩,珍珠拖著大好時光不嫁,家裡家外一把抓,十里八鄉碎嘴婆子都能把人說死,她也是夜裡偷偷哭,一邊哭一邊就不聽勸,大成說不行她也等……
她也是倔脾氣,就硬撐。這三十歲才嫁進來生孩子,胎像就有點不穩當。
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孩子……
大成心想:現在都要一個小孩子,他以後也不要男娃,就把女兒寶貝起來,不叫她受她媽當年的罪……
但是,這都得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