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留下來吃了頓午飯,田見天瞧他衣著打扮光鮮亮麗,馬背上又帶著些值錢的玩意心想是個有錢的小主便一直圍著他轉,甚至一直問他是穎河府的什麼人,哪家的公子之類。可是薛谷雖然年經輕輕又像是第一次行走江湖的模樣,這警惕性卻是不低,任田見天問他,他只低著頭吃飯找些歪題糊弄著。唐利川一個人跑前跑後,又見那老先生一直坐在臨窗的位置上心事重重不知是在擔心吞鬼一行人去而復返還是想自己該如何保命。唐利川尋著機會便走了過去問他要不要到房間裡休息去。
這老先生也是怪,明明面色發烏雙眼深陷一副睏倦之姿卻還是撐著衝唐利川作笑,道年輕人前途無量之話。唐利川也是不明,問他何故。這老先生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昨晚上小兄弟的動作老夫可是看清楚了。就算你不曾拜師學藝,可你用擀麵杖打人的那一招老夫還是看得出來。”
唐利川便害羞的笑,說:“以前見到別人對招,這一招叫……”
“鳳穿丹陽。”老先生說著又對他笑了起來,說:“著實有形而無實,這是武成府鳳仙宗的劍法。”
唐利川便點頭,說:“晚輩也並不太明白,可想著順手便出了一杖,讓老先生笑話了。”
老先生便說無礙,此處也無鳳仙宗之人瞧見,而他們的門規也並未嚴格到不許他人學劍招的地步。於是唐利川便問他姓名,老先生便神秘一笑壓低了頭對他說道:“老人家我名真酒,還請小兄弟代為保密!”
唐利川腦袋裡頓了片刻才想起來,真酒,不正是正法宮的那位執掌了二十餘年實權的宮主嗎?是重名還是本人?他正如此想,這位自稱是“真酒”的老先生卻是忽然壓低了身子往窗外一指,又對唐利川小聲說:“那幾個人若是尋我,就說我早一日離開了。”
唐利川抬頭往外看,只見外面確有幾人比較扎眼。為首的是一個黑袍子男人,腰間懸著劍,手臂很長,步法沉穩而矯健。他面跟著一個略矮的男人和幾個強壯的男人,正往這客棧處走來。唐利川低頭欲問那些人是否與昨晚的吞鬼一夥時卻已不見了老先生的去向。他便轉身到了客棧門口去,正碰上那些人要進來點些吃食,還未待他走雲時便有位姑娘笑語相迎。
這些人雖看著兇些,但一直安安靜靜,為首的那個配劍的男人點完吃食後果然問了老先生的事情。那姑娘說近幾日來的客人較多,見或許是見了可哪裡記得。只不過昨夜有些鬧事的,也不知是為了什麼打架,把她們嚇的都未敢接近,也不知是他們要找的人不是。從頭到未也沒提起那位老先生的事。
唐利川到後院去找老先生時又被田見天拉住,問他為何慌張。唐利川剛說前店有人找老先生的麻煩,田見天就搖頭說:“我看那些人是官家出身。怎麼和他真酒過意不去?”
唐利川一奇,反問:“田大哥怎麼說老先生是真酒?可是正法宮的宮主?”
田見天託著下巴說他年輕時見過真酒,若不是時間久了他也不至於想了這麼久才想起來。昨夜尋他麻煩的是吞鬼,今天的卻是官家人,這事說來有些奇怪。
唐利川點頭說是,又問那些人哪裡像官家人。田見天便說:“靴子啊!別以為就是一雙靴子而已,你看那靴腰處有天城官兵常用的金扣,我以前見過的。還有那個配劍的腰帶,紋飾也和天城官兵一樣,不是官家出身還能是武林出身不成?”
聽他說的如此篤定唐利川也就信了。待那幾個人吃飽了離去真酒也才現身在馬廄旁,看樣子是想離開。田見天說要給小弟尋個好活計便上去與真酒相攔,笑的含蓄的問,老先生何去。
真酒看也未看,只說:“停留的時間略長了些,也是該離開了。”又看田見天纏的緊,他便道:“老夫可沒欠酒錢吧?”
唐利川實是怕田見天再起心思便擠過去幫忙把馬繩解開往外面牽去。田見天卻是攔住說:“先生看著身體似有不適,這是要去哪?要不要僱個小跟班啊?工錢咱們好說!有的吃就可以啦……”
唐利川聽著回頭說:“田大哥,你可別打老先生的主意了。”
田見天便衝他擺手叫他不要多嘴,一面又笑著問真酒的意思。真酒是恍然的說:“這是個好提議!小哥,你覺得呢?”
唐利川也不知這事該說是好還是壞,總之他完全沒有發言的時間與餘地就被田見天扣上了一頂大帽子。如果是正法宮的宮主,大概不需要他這樣的跟班吧?心裡雖然疑惑甚至有些緊張,但還是跟著真酒出行了。用真酒的話來說,年輕人應該照顧著老一輩人才是。
不過,唐利川過了雁涼便不認識路,莫名其妙跟著真酒繞路去了【欒州】。
舊朝花都之南,欒州。雖已歸武朝國土,但其名一直未更改。只是來往的路上設有許多關卡來回查實,繁複的很。相傳,成武大帝之所以要攻下欒州是因為欒州之南有【青水塘】,中有三座銀礦。但是,在欒州被攻下之後不過一年,那三座銀礦便被人搬空,原要呈貢的百萬兩銀塊也跟著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