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川白雪便是如今懸心門四公子中薛冕的父親,薛白英。他已過世多年,他不知情也是必然。”不知何時,杜晦已經走了進來冷冰冰的跟他們說了這麼兩句,說罷,不待唐利川臉上露出一絲一毫的喜色便道:“辛小姐不能去找薛冕,懸心鑄海門的大門,你最好不要進去。”
辛紅雪不解的看向杜晦,後者轉身不去看她清澈的雙眼,只提醒般說道:“若辛小姐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最好是不要去找那些所謂的故人。”
“那我又將何去何從呢?”辛紅雪無力而絕望道。
唐利川盯著杜晦,後者只是很冷淡的看向了別處,若他真的想隱藏什麼唐利川也只能承認他隱藏的實在太深了。不知沉默多久,杜晦忽道:“去找百里怒雲。”聽到義姐的名字,唐利川又驚又奇,卻不及多想便見杜晦動作靈敏跳了出去,屋內兩人正想不知他何故如此時杜晦卻是將一人扔進了屋內。對方反應也快,沾地的同時便原地跳起跪在地下喊道:“屬下是李二爺的人,請杜爺饒恕小的。”
杜晦卻並沒有看向他,只問:“李二爺來了嗎?”
這人有些不安,道:“是的,李二爺說與杜爺失散多日便令小的們四處尋找您的下落。”
“那你站起來看看你身後的兩人是誰。”杜晦仍是冷冷淡淡的講話,而跪在地上的人似乎有所猶豫終而轉頭瞄向身後的兩人。辛紅雪心有畏懼而向唐利川靠近,卻見那人也不過與唐利川一般年紀,但目光兇惡,滿臉殺氣。而就在他看到辛紅雪時卻睜大了雙眼,因為這個女人是他們的目標!他驚訝且暗自竊喜,喊道:“杜爺!這個女人……”
“這個男人,他叫唐利川。”杜晦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這人心裡猛的一驚,張張嘴滿是詫異。辛紅雪美麗的眼眸充滿了驚恐的神情,而那個唐利川拉著她向後退了半步抬手將她的頭埋進自己懷裡……
他大概不知自己為何要死。
杜晦將尖銳的鐵指自他心口處抽出,血水順著鐵指往下滴落,他沒有去看這個被他殺死的人,只是表情上露出一抹厭惡的神情。他說:“先跟著唐利川。”便轉身走出了小木屋。
唐利川帶著辛紅雪回到下塌的客棧時恰恰碰到四人一隊的飛龍堂之人正在打聽屠姑娘的下落,有一人看到了辛紅雪還走上來想要調戲一番,若不是另三人吵著要去找人恐怕又生事端。辛紅雪捂著面紗有些鬆了口氣的樣子問道:“飛龍堂可是在這附近?”唐利川點了點頭,阿真正從樓下衝來謝天謝地般喊道:“木哥哥你終於回來了,你去哪了嘛!你幹嘛突然消失也不跟我說……呀?辛姐姐?”
辛紅雪上前便把阿真抱了抱。等到將事情說明了,阿真考慮著,道:“辛姐姐你可以跟著我呀!我帶你四處去耍耍,玩他個一年半載再回去!”
辛紅雪拿手指戳她的額頭,道:“一年半載不回家,不怕你爹爹教訓你!”
阿真便撅了嘴說:“辛姐姐,我求你了。”
辛紅雪拍著她的小手道,無不感慨傷懷道:“我不該此時離家出走,可若不是為了不給義母帶去麻煩,我此時應在家中為父披麻戴孝。我又如何能與你四處遊玩呢?”
阿真一想,確也如此,她便馬上拉住唐利川,說:“我們一起跟著木哥哥呀!他去哪,我們就去哪!好吧?”笑的甜蜜又心懷不軌。唐利川剛看完真旗便直接喊道:“當然不好!”
“嘁!木哥哥你可真是小氣!”阿真抱怨著拉起辛紅雪離唐利川遠些,兩人坐在窗前耳語了一陣,辛紅雪便吃吃笑了好久。唐利川倒了些水看到阿真笑的像只狐狸似的便問道:“你又說我什麼?”
“哼!我才沒說你呢!”
“姑且相信你。”唐利川說著回頭又去看真旗,不料後者已經醒來,正睜著眼睛打量四周,看到唐利川時激動的想要坐起來。唐利川連忙道:“別急,昨天吃了藥,今天剛有起色。”阿真聽聲便快步跑了過來探頭一瞄,嘻嘻笑道:“是有起色了,看來屠姐姐拿到的藥很靈驗嘛!”
唐利川把她扶起來,讓她倚在床上又餵了些水,而她本人卻仍毫無氣力,張著嘴似乎想問這是在什麼地方,連話都講不清楚。唐利川大約也知道她在奇怪什麼便道:“這是在嚴家灣,等師姐好些了便能開口講話。這是阿真,也多虧了她我才能救師姐出來。”
晚飯時,又送了一顆藥讓真旗服下,慶幸並無吐血之狀。辛紅雪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帶著一套乾淨的衣裳說是看唐利川的師姐可憐便出去買了一件,也不知是否合身。她與阿真兩人興沖沖說要給真旗洗澡,結果不知是太熱還是真旗傷體未愈體力不支,她竟在水裡睡著,最後差點淹死在洗澡盆裡,把唐利川給嚇的一晚上沒敢睡,把辛紅雪和阿真給教訓了一頓。
然而等真旗能將話講清楚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雖無表面上改善之狀,可至少說話是可以了。唐利川坐下來想弄清楚她究竟為何會弄成這般情況。
真旗之所以離開正法宮也是為追尋百里怒雲,這也並非是一項艱難的任務,至少在真旗出發之前她都這樣認為,況且有時蘭濤在前開路,他們到也不覺得會有多困難,只需日夜兼程尋找時蘭濤一路留下的線索便是。
真旗與三位真系弟子走長星古道,趕了七天才在穎河府北邊的小姑娘山那兒發現了百里怒雲。
小姑娘山在穎河府的泉州,山景秀麗,至少在其方圓百里內名聲頗大。到了五六月份,小姑娘山的遊客與日增多,常常在半路上就能看到攜帶家眷老小一同出行的馬車或笑或唱的在路邊停歇。縱是人多的時候,百里怒雲馬不停蹄跑到了泉州卻也沒將時蘭濤甩開。
百里怒雲在天黑前到達泉州,天際飄著細雨,毫無收勢。棗兒一路不肯配合,她又教訓了一路,絮叨著就進入泉州城。她也實在沒什麼力氣了,棗兒自覺的帶著她就往大客棧門前走。百里怒雲抬頭一看,拍著坐騎說:“行啊棗兒!你的胃口也更刁鑽了!”她看到那門頭上的匾,寫著“金玉小棧”四個字,雖然帶了一個“小”字,可這客棧卻一點也不小。百里怒雲走江湖時間長了,自然見過不少富麗堂皇的店面,但這客棧在泉州城街上卻很突出。
金玉客棧外面有一紅牌坊刷著紅漆,裡面大門外是一層木鏤花,看著像是海棠花,花紋精細絕妙,必然是世間少有的手藝人所做。而客棧門上望著兩副對聯,寫著“姑娘山中曲婆娑,金玉堂裡香滿樓。”她雖不敢評價那對聯如何,但就字工來說卻也是她見過的最好的筆法。
這金玉客棧內飄出香氣陣陣,不是飯菜香,也非酒香,更不像是脂粉的氣息。百里怒雲覺得那似乎是沉澱了多年的木香。她正疑惑著,從門中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夥計看到了她,笑道:“客官,我們金玉小棧是這裡最好的客棧,您若是錯過就太可惜了。”
百里怒雲的著裝不但土,還非常破舊,更何況一路風吹雨淋的,連她自己都不覺得自己能付得起這客棧的費用,真難得這夥計覺得她會付得起這裡的花銷!百里怒雲便抬了抬頭上的帽子對他笑道:“小哥,你看我像是付得起你們金玉客棧住費的人嗎?”
那夥計便走上來笑的斯斯文文,道:“小的以為,客官的馬絕對值得您在此停留。”
百里怒雲立時服氣,試想棗兒年輕那會拉到百里山最近的騰河鎮上還有人爭著要花高價用棗兒來配種呢!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些,可模樣還算老當益壯吧?百里怒雲笑了笑,說:“好!看你眼光這麼亮,今天就選這了。”下馬便交出馬繩,夥計從裡面喊出一個小跟班交待馬料的事,百里怒雲便走了進去。
那道外層鏤花門裡面還有一道門,掛著瑪瑙珠子石簾,地上鋪著一層紅地毯。此門左右牆上挖空置酒數壇還放著一些看著像是木雕的玩意。那夥計請她入簾,她便塞好了鞭子走進去一窺究竟。
此門之後,酒香更濃,不知是天氣原因還是這房間佈置如何,內中較暗,卻有喝彩聲不斷。百里怒雲怔了一下才注意到七八丈外的臺上有三個穿著綵衣跳舞的妙齡少女,下面十幾桌的客人卻沒一個看著像是在此吃飯打尖的。
百里怒雲回頭看向帶她進來的那個夥計,對方正站在邊上示意她往裡面走,於是她也跟著順著這人往裡面去。整個內廳呈圓形,外圍有十幾根柱子。百里怒雲一眼所見的舞臺則又低於外界地面一丈多。夥計帶著她往前走,走到第三張桌子時轉身道:“請。”她還在留意四周的佈置,夥計那麼一說,她也就象徵性點點頭坐下來問有什麼能吃的什麼能喝叫他先端上來一些。夥計應下後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百里怒雲也是奇怪,無意間扭頭一瞧,差點把自己嚇吐血!
(差點嚇吐血會不會誇張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