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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金玉小棧(下)

時蘭濤到底也沒出去,他拉過屏風讓百里怒雲到後面去換衣服,自己坐到桌前去,當真是鐵了心的要把她看緊點。百里怒雲沒尋到逃跑的機會便只得依著他的意思去換衣服,變成小書僮。之後梳頭髮,出來想再畫個妝,卻在鏡中看到自己雜亂的眉毛又肆意起來便苦惱著又要動手修一番。

時蘭濤見了走過去瞧,百里怒雲回頭滿臉怨念的盯著他看。時蘭濤卻是看著她素面朝天好笑起來,百里怒雲朝他瞪眼說:“嘁,想必時公子見過美麗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她便想將化妝的工具都收起來。時蘭濤見狀便問她是否真的要躲仇家才需如此,百里怒雲託著臉說:“只是不想多生事端罷了,要不,畫個青胎吧?”說完就被時蘭濤賞了記白眼。

按時蘭濤的意思,叫百里怒雲打扮成小書僮也是為了這天的一個聚會而已。百里怒雲心想他既指引出杜晦讓自己發現總不會無緣無故,但就這時蘭濤的脾氣估計自己問他也是不會說的,便也沒提杜晦的事情而是跟著他從後面的門出去,這一走卻是到了一個露天的院子,順著那石子路便見一棚的紫籮,棚的盡頭有兩侍女,走近一看,姿色一般卻是端莊(和諧)嚴謹,雖說看起來不苟言笑倒是不至於使人不舒服。而對應紫籮的出口又見一室,門敞開,可見裡面坐著幾人,加上時蘭濤共是七個。他們才剛到,主座上的主人金玉便笑著道:“瞧瞧,咱們的時大公子終於肯露面了。”

金玉的身側便是紅牌曲姑娘,餘下的人百里怒雲看一圈也知道這些都是前廳揮金聽曲的公子爺們,大約也是這泉州地方富少。金玉說罷,這些人也都齊齊挖苦起剛走進來的時蘭濤,有說他既是來了怎麼也沒早早露個臉,還有人道多日不見相邀甚難之話。聽那話,這些人似乎並沒人知道時蘭濤有些私事要處理,只當他是在小姑娘山玩膩了迴天城老家。百里怒雲也才知曉原來他出身武朝王都天城。

時蘭濤也自覺不好意思頻頻作笑道歉。待他進去在一側坐下,百里怒雲跟著坐在身後。時蘭濤的位置距那金玉老闆較近,百里怒雲一掃便見著那老闆娘雖然妝容濃豔但她的模樣應不難看,上妝如此反而累贅,不知是她本人就這般粗俗還是有其他原因。若說她是粗俗之人吧,可一人撐起這金玉小棧也是不簡單。她想這番話的時候便聽金老闆在說許久不曾聚客的事情,又道早兩個月便請過時大公子前來,可他卻連個訊息也不曾遞來,還想著若是他再不來,小姑娘山可不再接待他之類,引得眾人一陣鬨笑。還好時蘭濤不會講話,否則他若解釋起來指不定被捉弄成什麼樣子。

又有位公子爺道兩個月前這曲姑娘新譜了曲子,想請時大公子給寫詞,前幾天正收到他的信說詞寫好了叫他快些送上來叫大家一起品鑑。金老闆一聽頓時醒悟道:“是了,這事我險些忘記。”而在她身側的曲姑娘也道:“時公子想來是貴人多事,但許給小女的事怎會忘記呢?嗯,終是錯過了佳期,再罰他將今日的新曲也做一首才對。”她說完便贏得滿堂喝彩,不好說是眾人實在推崇這曲姑娘還是他們當真是喜歡時蘭濤的文采。

百里怒雲之前一直注意著金玉老闆,曲姑娘一開口便愣了片刻。這姑娘的聲音當真是她聽過最柔軟最令人陶醉的聲音。她的雙眼如有春水漣漪,盈盈閃閃,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真是叫男人捨不得,叫女人也恨不得。她回過神來扭頭朝時蘭濤案上望,便見時大公子已經在看曲譜。

時蘭濤的案上除了些點心飲品,自然少不得紙墨。他看著回頭便朝百里怒雲勾勾手指示意她研磨。這事也逃不掉了,百里怒雲只好親自動手。對面的男人便笑道:“看看,時公子這氣度可與我這等凡夫俗子不同,若是換了在下,這會在曲姑娘面前只有愁眉對紙墨不開啦!”說完又是一片笑聲。在這笑聲中,時蘭濤卻是拿起筆鋪開紙下筆。

百里泉也是常練字的人,百里怒雲磨墨不是問題,順帶著也能看出來這時蘭濤是個肚子裡有墨水的人,而且筆法不錯,落筆餘勁較沉,每一劃又極盡展現每個字它應有的肢體,任意而瀟灑,只是寫出來那字型有些面熟,她想了許久才想到原來就像金玉小棧門外的對聯!

時蘭濤寫完了便揭起來吹了兩下將紙給百里怒雲遞過去,後者不動聲色的咧著嘴接過紙給送到了金玉老闆那處,果然沒人多看她這小書童一眼。

金玉拿到手中卻是直接遞給了身邊的曲姑娘,前者只負責講些嗔怨的氣話,講時蘭濤為人太不厚道之類。另一邊的人卻催著曲姑娘將時蘭濤所寫念出來。曲姑娘卻似猶豫不定,抬眼打量了時蘭濤三回才唸了起來。

那紙上寫道:才郎遠送秋江岸,別酒無語空長嘆。酒闌曲殘,枕剩衾寒;臉消髻松鬟,信不寄平安。當時無計鎖雕鞍,去後思量悔已晚。

這詞中所寫是一女子與心上人分別之後心生思念與悔恨當時的未狠心挽留。諸人聽了各有領悟,但都覺得不及時蘭濤之前所寫的妙,此時也是各作評價不盡人意。金玉老闆一聽便將那紙奪了回來拿在手中笑話道:“看看,連咱們的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時大公子都在感慨人間情意,可見這男女情果然不是個好東西!你們這些個渾小子可都小心著點,別再讓這世上再多怨女了才是呢!”她說完,表情誇張的瞪了下面坐著的一干人等,卻使得眾人哈哈大笑。

百里怒雲看向時蘭濤,方才那曲姑娘念時語氣又較之前大為不同,顯得聲音悽惶,時蘭濤所寫自然是送給她的,或也是送給將來的她。百里怒雲想到這便見時蘭濤正拿著扇子朝後指。她微微回頭見著後面簾幔中好似藏有一人。

這花廳東西兩側各有敞開的門,因為垂著厚重的繡花長幔若真有人站在後面也不易被發現,虧得時蘭濤在這情況下還可以注意到後面有人。百里怒雲瞥了一眼知道站在那兒的不是一個男人,但不知為何,她卻感覺到一股極為強烈的恨意。

“是誰?”她偷偷問,時蘭濤皺著眉未有回答。

金玉老闆說:“時公子難得來一次還拿我家曲姑娘開心,真是枉費金老闆我送你的那些好酒!”

這下,時蘭濤搖著頭也顯得無奈,只好提筆再寫,這回卻寫:世間女子本尤物,英雄何怨美人關。拿起叫眾人一看,無一不笑,只是笑的千差萬別。金老闆又說了,指著時蘭濤道:“這話呀也就是從你時公子的筆下出來的,若是叫這王公子,李閣下說出來我準保罵他們附庸風雅呢!”臺下面或許真的有個姓王的或是姓李的,他們也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百里怒雲實實在在是笑不起來,她一邊給時蘭濤倒酒一邊小心的的咬牙切齒的又把剛才那句給重唸了一遍。時蘭濤藉著抬酒杯的時候還故意對她吐舌頭。

在坐的似乎都是經商的人,他們中不知是誰說道寧四爺的小公子生辰快到了,問問他們都準備了什麼禮物之類。有個年輕的人不知道這寧四爺是誰,就問了一下。邊上的人說是懸心門的寧四爺,如今在武成府的鹿州獨攬懸心門的生意門道,稱得上是一方總管。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做生意的總要過去送個禮,都是道上混的不為別的也為今後留一條路子。百里怒雲也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但是沒想到連這些看起來只不過是有錢人家的公子爺都要跟懸心門的人巴結一番嗎?不過到也奇怪了,這懸心門打造兵器不論江湖還是官府都有往來,如今連這江湖四方貨運都有插手,勢頭大要獨佔一方。

對面的一位爺笑吟吟的提到雲堡的二爺也太好欺負了,居然甘願把自己的老婆讓給別人。有位侍酒的嬌滴滴的女子笑道:“你們男人可真是個壞東西,自己不喜歡吃的還硬要留下來不成?”結果那位爺攬著那女子便吧唧一口親下去颳著她的小臉說:“小狐狸就你多嘴,看爺今晚上怎麼收拾你!”

百里怒雲聽著就往時蘭濤身邊近了些說:“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呀?”

等到散場時,百里怒雲的腿腳都要麻了。金玉說明日還要一起遊玩小姑娘山,所以明日早飯她全包了叫公子爺們早點起。諸人也就起身拜別,百里怒雲在想自己的事情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跟著時蘭濤往客房走去。他們走出花廳往前面的入口,對面剛好有一對人走了過來。

百里怒雲抬頭一看,卻覺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去了。

【時蘭濤所寫取自元曲,具體不記得是哪一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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