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元年三月已醜(初八)。
今天的汴京早上,下了些小雨,差不多中午才停歇。
隨著春雨季節開始,汴河水位逐漸上升。
這讓汴河的通航條件,達到一年中最好的時期。
大量的漕船,排著隊,沿著汴河進入汴京城。
數不清的糧食和商品,在一個個堆垛場中被卸下來。
呂公著騎著馬,走出昭慶坊的街巷。
他剛剛看望完身體康復的司馬光。
但,他眼中的憂慮,卻是揮之不去的。
“司馬君實這一次,病的不輕啊!”他嘆息著,也回憶著在司馬光家裡見到的情形。
司馬光自從正月之後,就纏綿病榻,身體時好時壞,這一次更是臥病差不多一個月。
天子多次下詔派遣御醫診治,賜下大量珍貴的御藥。
如今,總算是將他治好了。
但,司馬光的身體卻肉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
就連說話都有些虛弱。
御醫言起碼還要修養數日,才能正常輪值。
而且,以後都不可以再和過去一樣操勞了。
而司馬光自己,也萌發出了退意。
似乎有意上表致仕,乞歸洛陽。
司馬光若離開朝堂,都堂上的宰執,就要再次為新黨佔據。
這讓呂公著憂心忡忡,以至於騎在馬上,一直都是神遊物外。
幸好他的元隨們很認真,努力的護衛著呂公著。
直到呂公著在恍惚中,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前方傳來了聲音。
“恩相……”
呂公著抬眼,看到了御史中丞李常。
“公擇啊……”呂公著看到來人,露出笑容,勒住馬兒,等著來人靠近。
李常是呂公著早年的學生,也是少數一直被他認可的人,甚至被呂公著認為是少數幾個可以繼承他衣缽的人。
至於呂希哲?
人家最近在家裡都快明牌要把‘荊公新學’發揚光大,明目張膽的打著輔導兒子功課的藉口,給呂好問講《三經新義》和《字說》。
甚至炫耀的向呂好問展示,王介甫指點他詩文的信件。
差點沒把呂公著的眉毛都氣歪。
李常騎著馬,到了呂公著面前,就翻身下馬,拜道:“學生見過恩相,恩相這是剛剛從司馬相公府邸離開?”
呂公著點點頭。
“司馬相公身體可還好?”李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