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是遠房的一個叔叔。”

師寧看著程清歌認真的目光，開始講起他家的事情。

“他跟父親打拼了大半輩子，一直以來就像一家人一樣。從前年開始，突然給父親介紹了他認識的一位高官，他們開始來往很密切。再後來，就跟我父親商量，要打算開發限價商品房。”

師寧講到這，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不怕你說官商勾結，我們家這麼多年來在商場能這樣穩紮穩打，也是因為跟官走得很近。你所知道的韓靜宜，她的父親就是我們當地的重要官員，也是我父親多年來的至交好友。”

聽到韓靜宜的名字，程清歌的心裡還是突然“咯噔”了一下。雖然師寧只是隨口說了這麼一句關於韓靜宜的事情，但是程清歌已經聽出了兩家不同尋常的關係。看來當初羅薇跟她說的韓靜宜和師寧之間定親的事情，也是八九不離十。

程清歌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韓靜宜優雅的身影，甜美的笑容。

她覺得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開始變得慌亂起來。

她也趕緊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清爽凜冽帶著氣泡的啤酒喝下去，心裡居然真的會舒服些。

“不瞞你說，真正的官商聯合起來，利益確實來的更簡單些。而我那個叔叔當時拿到的專案，利益簡直可以用簡單粗暴來形容。利益越大，就越容易失去理智。不過，這麼多年和官場打交道，我父親已經開始留意，發現叔叔和那個官員之間的關係摻雜了太多的不穩定性，於是也有了許多的顧慮。所以，在最終決定要投標的時候，他和叔叔商量，打算出資重新註冊一個新的公司，以新的公司的名義來承接這項工程。當然，羊毛出在羊身上，新的公司大部分註冊資本還是來自宇龍，而且公司的骨幹人員也都有是交集的。”

“問題，是不是就出在這家公司上？”程清歌聽到這，就像聽故事一樣，傻傻地插問一句。確實，要說起商業，以程清歌的閱歷還真的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嘴。

“最主要的問題，其實是出在了那個官員身上。事情本來進展的非常順利，而我們宇龍本來也沒有做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新的公司完全具有各項的招投標資歷，只不過它是一家新公司。如果沒有背景的話，確實中標機率非常有限。因為有了跟這位官員的關係，新公司便順利地拿下這項工程。”

師寧看著聽的一臉認真的程清歌，又停了停。

“能聽的明白嗎？”

程清歌點點頭，雖然程清歌不怎麼懂商業，但是學新聞的她最近確實是關注了很多官員落馬的報道。

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突然又問：“那個高官，不會是被查了吧？”

師寧又喝了一口啤酒，衝程清歌點點頭。

“沒錯。樓盤剛剛拿下，還沒有動工，那個官員就出了問題，被帶走調查。所有經手的相關工程都被凍結。事情發生的雖然突然，但我父親還能心平氣和地處理，畢竟之前他就已經有所準備，對這項工程一直有顧慮。宇龍這麼大的產業，也不會因為某一項投資而垮掉。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那個叔叔卻因為擔心被牽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跟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宇龍的一大筆資金。”

這樣急轉直下的情節程清歌完全聽傻了。這情節簡直比電視劇還電視劇啊。原來，現實生活中，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些對於還未涉世的商場小白程清歌來說，簡直是比天方夜譚還要天方夜譚。

“就這樣，突然消失了？找不到了嗎？難道和電影裡演的那種一樣，是逃到國外去了？還有……所以，宇龍受影響了？”

見程清歌一臉的驚訝和擔心，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師寧俯過身來，愛撫地摸了摸她的頭。

“宇龍肯定受了影響，但是我剛剛不是也說了，公司的問題總會有好轉，只是時間的問題。可是我父親被叔叔卷錢消失的這個訊息，重重的打擊了，當時就住進了醫院。不過還好，問題不大。事發的時候，是去年的十月底。”

程清歌突然想起，那個時候，師寧確實是在校園裡消失了一段時間。算起來，那個時候應該正是他們合唱團獲獎後的不久；好像也正是程清歌採訪完師寧，寫了那篇關於話劇的報道一下子躥紅的時候；好像也正是程清歌惡作劇地把他的電話號碼隨便給那些愛慕他的小女生的時候；而且還是程清歌走在路上遇到他都避而不見的時候。

還有，最重要的是，當時師寧經歷了這個事情，重新回到學校，剛好發生了是她爽約，跟著吳家昊去咖啡廳，又直接撞上等了一個多小時的師寧的那個時候！

程清歌清楚地記起來，就是那晚上，師寧在小北風中，一臉憂傷地看著程清歌說：“我的事我自己都管不了。”

天，現在想起來，自己當時都做了些什麼啊？

想到這，程清歌忙說：“我，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對，對不起。”說到這，程清歌的嗓子一下子也變得沙啞了。她忙又端起眼前的啤酒，猛地灌了一大口，卻突然嗆到，咳個不停。

師寧忙拿過紙巾，一邊幫程清歌擦嘴，一邊幫她拍背。

可程清歌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師寧手裡還拿著紙巾，也突然愣住了。

“對不起，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對不起。”

程清歌只覺得腦海裡全都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