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聽見了一臉好奇:“周樸園是誰?”
我看了李深一眼道:“一個話本里的男人,誤以為自己的心上人死了傷心了好多年,結果心上人好端端的站回他面前,他又不肯認了。”
不過他和孟公子既然都有顧慮,我們這些看客又能多嘴什麼呢?”
送走了孟衍,還有個李深。李深這次當了替罪羊心有餘悸,向他打聽孟家的事也不再隱瞞了:
這孟家老爺雖有妻妾,但只有原配夫人有子女,共是兩位公子四位小姐,大公子孟衡,娶了周家的長女為妻,現下管著家裡田地鋪子等大半產業;二公子孟衍,也就是今天這位,是家中唯一進了學的,孟家一心指望著他取了功名謀下一官半職。四位小姐除了李深未過門的妻子明珠都已出閣,且都嫁去了鎮外,無事不會輕易回門的。
這個家庭構成並不複雜,而且好像並不存在什麼宅斗的必要——無所出的妾沒有與正房斗的資本,兩個公子的發展方向也完全不同,可以說是想鬥都鬥不起來。
阿楚道:“秋蘭是青樓出身的女子,所以孟家不同意她進門,但給秋蘭送贖身銀子的孟衍或許當初還是想認下這個孩子的,所以孟家借他的小廝動了手?”
我回道:“若是孟家指望他科舉入仕,自然會想免除後患,竟也合理,但就算要下手,何必拉李掌櫃這個未來姑爺下水呢?”
李深忍不住插話:“其實…李某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阿楚道:“你都要講了還問什麼當不當,講唄。”
李深道:“也不是大事,只是今日會見孟二公子,他已認了自己是當事人,但玉佩之事他絕口不提,兩位姑娘竟也未曾追問?”
阿楚笑望著他:“李掌櫃是覺得我和冰然把這回事忘了嗎?”
李深一臉“你們不會真忘了吧”的表情,我忍俊不禁。
“首先我並不想去揣測孟公子是否在演戲。”我解釋道,“而有心設計害死秋蘭並嫁禍於你之人不會如孟公子一樣坦坦蕩蕩就來赴你的邀約。”
李深頷首贊同道:“的確,我與他下帖子時,他應得爽快,還說早晚都是一家人,理應多多走動。”
“所以我推測這孟衍也是被人擺了一道,”我道,“不過,假如他真的演技高超到這般地步,我們今天沒有打草驚蛇也是歪打正著。”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阿楚問。
“先把我的藥和你的魚賣了,再去跟舒五娘說人找到了,身份也知道了。”
舒五娘聽了這些個事體,先是大怒——青樓的規矩,不可私收客人給的財物,秋蘭除了藥還收了這麼大一筆贖身的銀子,可說是犯了大忌諱;繼而又是大驚——這事的另一個主角是孟府二公子,且裡頭的水著實不淺。
“孟衍如今是不會帶秋蘭走的了,更不要說給名分。”我對舒五娘道,“若退回一個月前,或許他還是肯的呢?”
舒五娘對孟衍這個人倒是沒有多說什麼,橫豎翻臉不認人的客人在她這裡已見得太多。如今人找到了,一切塵埃落定,後續反而好辦起來。
她思慮良久,最終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秋蘭,只隱去了玉佩烏龍那段。秋蘭身子還未復原,舒五娘也不好再苛責她,只收了那筆銀子的部分,把賣身契還給了秋蘭。
“剩下那些,應當夠你安置下來的了。”舒五娘說這話時頗為肉痛,“至於你腹中的孩子是否要留,全看你自己了。”
秋蘭態度卻平靜得很,她身體還未完全復原,站在那裡是蒼白瘦削的清冷模樣。
她只說了一句:“謝謝媽媽和沈姑娘、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