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除了幾個年長的將領還端得住,其他年輕將領皆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辰逸的臉還詭異地紅了一紅。
“沈姑娘,先起來吧。”顧燁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快給沈姑娘抬椅子來,姑娘提供的資訊對我們非常重要。”
我依言退到側邊坐下,座位恰好在顧杉旁邊,他一見我過來瞬間化身好奇寶寶“沈姐姐,你剛剛說的不行是什麼意思?”
額……當著他爹的面“教壞”兒子,這畫面也是精彩。
不過我還是向他認真道“在我們大夫,這叫不舉,隱晦一點說就是不能人事,當然症狀比較輕的也就被嫌棄個夫綱不振,但直接服化霜草是損傷元陽的,不光影響夫妻生活,還影響子嗣……”
“咳……好了,然兒可以了。”辰逸忙打斷了我“七弟還小,不懂這些。”
“我就隨口一講,這種事早點知道也沒壞處。我看診過的男子裡就有不懂這個,年紀輕輕就縱慾過度傷了根基,但這個治起來醫藥費還是很高的……”
“沈姑娘,此事改日再議。”我注意到英國公顧燁的肩膀好像抽了抽“沈姑娘關於化霜草一事的推斷,的確有理,但事關軍事機密,姑娘參與進來,恐怕還是不妥。”
“我要去京城,不是為了刺探軍情。”我淡然道“相反地,將軍們要問我什麼,我就答什麼。不過,我能說多少,會說多少,你們無法強迫我。”
“說實話,我和元帥您要調查的方向並不一致。我需要查的是下毒之人,他下毒,我解毒,他是我的對手,但不是顧家軍的。”
“顧家軍的對手,不是這個下毒者,卻比下毒者更可怕,比如——朝堂之上會在背後捅刀子的政敵,覬覦這支軍隊想收為己用的人,再比如,”我輕輕一笑,“暗箭難防,禍起蕭牆。”
滿座皆驚。
顧燁的臉黑了幾分“沈姑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我在懷疑內奸的存在。”我答的毫不避忌“您很清楚,在軍糧裡下毒,要懷疑與自己並肩浴血的戰友,沒人做的到;但在冷眼旁觀的人眼裡,揪出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內奸,才能給他們一個交待。”
“這就是我的理由,因為很巧的是,我要查的東西,是您和顧家軍要查的東西的引子。所以,把我帶上,您才最有可能保全自己、保全顧家、保全全軍上下。”
我頓了頓,又笑道“另外,我還有個作用如果有人敢在上京途中對我動手,可以元帥您最快的接觸到幕後之人。”
我話音未落,辰逸立刻出言反對“不可!這是將你當做誘餌,風險太大!”
顧燁聽聞此言反倒恢復了波瀾不驚的狀態“沈姑娘勇氣可嘉,你的請求,本帥準了!”
“元帥,末將認為此事還有待商榷!”辰逸破天荒地反駁了身為主帥的父親的決定,他望著顧燁,眼中都是急切。
顧燁瞥了他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就迫不及待的護上了。”
“元帥,我……”
“我什麼我,顧四郎,沈冰然姑娘一路的安全就交給你親自負責,如有情況,拿你是問!”
“這……末將遵命!”辰逸回答的有些不甘。
“多謝元帥准許,想來各位將軍還有要事,冰然告辭。”我站起身來,慎而重之的朝顧燁行禮。
經過辰逸身邊時,我對他點了點頭“謝謝你。”
回到自己的軍帳中,我失眠了。
在英國公面前說的胸有成竹,逞盡口舌之快,真到身入此局中,到底惴惴不安。
況且這一路走來,擺在我面前的謎團,又何止尋找下毒之人這一件事?
這場充斥著陰謀與爭鬥的北境之戰,還有風雲突變的平南軍,看似八竿子打不著,但卻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巧合”和“意外”;
還有林譯殘廢的腿、無回谷中阿谷一的說辭,這一切都指向一件事——五年前的無回谷之役。
而如今的我,冒著萬劫不復的風險,要去接近這些“真相”。
追查下毒之人我本可以假借顧家軍之手,獨善其身坐收漁利,縱使得不到結果,回到陳家村繼續做我與世隔絕的村姑,也不是不能安穩活下去。
“然兒,我看你帳中燈還亮著,可是還未睡?”辰逸溫柔的聲音叫我的胡思亂想告一段落。
“我打擾你們休息了嗎?”我起身將燈吹滅“實在抱歉,我想著事情,一時忘了。”
“沒事,然兒,今日趕了一天路甚是辛苦,我不大放心便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