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霞關糧草並無異常?”
“是,屬下已帶人按付老所說之法秘密排查了所有的糧草,沒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
“好,退下吧,今日將我軍半年內所有參與過運糧計程車兵和軍官名單給我。”
“遵令!”
青龍部隊的主將退下後,顧辰逸的目光落在大帳內的地圖和沙盤之上。
顧家軍幾條主要的運糧路線和對應的負責主官的名字在他腦中一一閃過,他思考著這些人的行事和暗中做手腳的可能性。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支特殊部隊是鎮北軍內的“秘密武器”,直接聽從元帥與副帥的命令,每支部隊人數很少,只有兩百人,但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青龍部隊長於情報,北戎的機密軍情,風雲變幻的局勢,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白虎部隊長於奇襲,隨意一個士兵挑出來放在武林中都能算得上一流高手;朱雀部隊長於潛伏,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玄武部隊長於偵察,戰機戰局,氣候地形無所不精。
“四郎,”一直端詳著地圖的顧燁突然出聲“沈冰然那三個同伴的去向你可有查過?”
“查了。陳安楚如今與葉三郎同留定雁城中,她被下藥的事也已讓葉三郎接手調查;孫仲景近日一直跟隨付老閉門不出,看情形應是在鑽研醫術;至於古辛夷,大軍出發後兩日她亦坐馬車離開了定雁城,往湖州方向去了,湖州是華國三大藥材交易地之一,古辛夷既是開藥鋪的,出鎮一次不易,去一趟似也合理。”辰逸道“可要讓人繼續注意她的行蹤?”
“不必了,他們四人於我軍有恩,一直跟下去反倒不好。”顧燁道“將此事秘密傳信給古修北老家主,既然是他古家的女兒,還是讓古家自己操心吧。”
“是。”
“那麼,五條運糧路線的事,你怎麼想?”
“按常理講,線路越長,能夠動手的機會越多,但路程越長,運糧者警惕更高,被發現的風險也越大。”辰逸道“且末將覺得,糧草數量龐大,下毒者若非手法高超,斷不能得手,可身懷如此絕技者混入軍中還能全不顯山露水,細思可怖;反之,只能策反參與運糧的人,但算起來他並無充足的時間能做到策反的同時還不留把柄,無人舉報,矛盾之處就在這裡。”
“世上無不透風的牆,敢對我們的將士下手,必得追究到底。”顧燁冷然道“我們便作不動聲色,讓他自己露出馬腳。”
“末將明白。”
“還有一事,”顧燁轉向顧辰逸,眼中隱隱有著怒意“那沈冰然與端親王之間,究竟有何淵源!”
顧辰逸心中大震,單膝下跪道“元帥,如今顧家軍仍處於危境困局中,待一切塵埃落定,末將定會調查此事。”
“我與你母親從未過多幹涉你們的婚事,我顧家也不是靠著與達官顯貴攀親才走到今天的,你若娶個平民女子並非不可,但這般來路不明的,如何敢讓她進門!”顧燁吼道。
“孩兒會查清她的底細,請父親放心。”顧辰逸變為雙膝跪地,平靜而又堅定地道“但我絕不會放棄然兒,另娶他人。”
“我已經將我的玉佩交給了她,此生此世,我顧辰逸只想娶她一人為妻。”
這是五年來,顧辰逸第一次在軍營中私下稱呼他為“父親”。
“你!”顧燁氣急“我看你是昏了頭了,如果她真的要對你端王叔不利,就算你對她用情至深,你也保不住她!”
“孩兒從未忘記要保護顧家滿門的責任,所以一定會阻止然兒做出傷害端王叔的事。如果……當真無可挽回,一切罪責辰逸自行承擔!”辰逸抬眸直視著父親眼中的熊熊怒火“父親,如果處在我和然兒位置上的人是您和母親,您會怎麼做呢?”
“好,記住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顧燁望著這個和他性情越來越相像的兒子,憤怒之餘又多了些無力感,但又有一種欣慰——
一個成年男人,如果不能擔起自己的責任和感情,為自己的諾言負責,還要毫無主見地隨波逐流任人擺佈的話,那也就太失敗了。
顧燁並不是一個會對自己的兒子棒打鴛鴦的人,但他必須讓顧辰逸清楚自己所要承擔的一切。對於顧辰逸是否能夠找到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顧燁一直是有自信和期待的。
之前來去匆忙,還未好好逛過飛霞關,顧家軍如今駐紮的城池名字很文藝,叫流雲城,飛霞流雲,倒也雅緻。
尋了個有軍屬前來探親的當口,我便走了出去,在城中隨意逛著。
師父給的銀子總算派上了用場,我本想著要瞧瞧流雲城的首飾鋪和成衣店,添置一些女子的裝飾。然而我這個人逛街只有三個喜好吃食、藥材和話本子,恰好流雲城中正有藥材攤,我見了自然是走不動道,挑挑揀揀地就用掉了大半時間。
等站起身來,我才有了種前胸貼後背的餓感,然而自己居然這麼久只逛了個藥攤,連去哪裡找吃的都不知道。正愣在原地出神,藥攤老闆是個精明人,一眼看破道“姑娘,我們這東市都是藥材、字畫、古玩、書籍之類的雅物,要找好吃的好玩的可得往西去。”
我謝了老闆朝西市走去,北方城市奶製品多,一路上酸奶、乳酪之物隨處可見。我買了杯撒了果乾的酸奶,酸奶濃稠,果乾香甜,含在嘴中清爽不膩。我心下喜歡,便多買了一杯打算給辰逸,又想到天色畢竟已經不早,便端著兩個杯子預備回軍營去。
西市裡攤多人雜,路也四通八達,我生怕迷路,只能邊走邊細細辨別方向和路線。正在探頭探腦,人群中卻見到了一個熟面孔。
是怡親王的手下之一——而且是在天牢內被阿楚偷襲的那個。
早些顧家軍與北戎決戰之前,怡親王以為免戰火傷及皇室中人,引得人心惶惶的理由離開了定雁城,監軍王禧亦跟其逃離。其時顧家軍忙於作戰,無暇顧及;加上怡親王此行本就是為了博個憂心國事,關心邊境軍民的名頭給皇上交差,更是指不上他領兵上戰場,此事便不了了之。
從怡親王上路之日開始,算時間這時候也該到了京城了,而他的部下卻出現在飛霞關,實在可疑,幸喜我這記憶力倒還不錯。
當日我戴著面紗,他應該沒有看清我的臉,而集市上人多,以隨意閒逛之名跟著他,即使被發現也有找藉口的空間。
跟著他左拐右拐,到了一家酒館門口,此時尚未入夜,是酒館生意正好之時,店內座無虛席,勸酒讓酒、划拳喝彩之聲不絕於耳,我不動聲色的到櫃檯前排隊等候,藉機站到了那個人身後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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