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邊不語,神色忡然。
李建看了我一眼道“為何悶悶不樂?”
陳姝回答道“幾日前,顧家四公子向她說了好些絕情話。”
李建瞭然“若是朕在他的位置上,也會這麼做的。”
“我只是擔心而已,畢竟雖說不是直接關進了大牢,這樣可不就是軟禁麼?”我道,“不過也幸虧英國公他們考慮周全,我之前一路上的調查是很有收穫的。”
“他既以絕情待你,你竟然還在為他考慮?”李建奇道。
“不光是考慮呢,”陳姝壞笑一下,“還要一日燉一盅白梨讓人帶進軍營去。”
“首先,我們現在在做的事,必須要我為他著想;其次,我也不想回憶他對我說的那些話,畢竟人一旦沉浸在難過的情緒裡,說話做事就難免有所紕漏;最後,秋季乾燥,之前路上偶爾會聽見他咳嗽而已。”我道。
李建更驚奇了,心道這個小女子實在不簡單。
這一次上朝彷彿耗盡了李建的元氣,接下來整整二十天時間,他不僅未再上朝,甚至傳出了宮裡已經在準備壽材籌辦白事的風聲,儘管恭王和端王將這件事壓了下去,還狠狠處置了造謠傳謠的人,但言論這種事,終歸都是紙裡包不住火的。
而民間近來也不太平,街頭巷尾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一直抵抗北戎侵略的顧家軍英國公行通敵叛國之事,還有不少高階將領都參與其中,以至於整個顧家軍如今都被嚴密監視,甚至連那些軍官將領的家眷也被囚在各自家中不許出來走動。
但更人心惶惶的是,剛襲爵不久且從南境來到京中多日的成國侯慕容欽傳言遭到了刺殺,身受重傷,十有是活不了了。
但高興的人也是有的,比如丞相曹仁,隨著顧家軍一案的調查越發深入,他眉間的喜色也越發明顯,尤其是在大理寺介入後,大家可以從他的神情體會到,查到的證據對顧家並不利。
但以顧家的聲望和英國公在朝中的口碑,沒有人願意相信顧家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又過了七天,刑部暫時收押了顧家父子,並向上遞交上了一份線索報告,但對於案情覆盤和結果卻寫的並不明朗,只有一句,仍需進一步審訊。
於是,大理寺只能硬著頭皮開審這堪稱本朝第一大案的“英國公通敵之案”,其中正卿邱正在坐上主位時,望著門外烏泱烏泱的百姓,皆在為了收押顧家一事憤憤不平,此外,久違的官家李建坐在堂後聽審,而所有王爺及三品以上官員也被安排督審,他連臉上的表情都不大自然了。
“其實,我覺得他臉色這麼難看的原因是因為堂下受審的是他親家,還有他女婿。”與我一起躲在暗處的孫季晨小聲道。
“這又是哪裡來的八卦?”
“你不知道?大理寺卿邱正的獨女邱蓁兒就是英國公府三公子顧辰遙的妻子啊,”孫季晨頭也不回地盯著外面,“不過聽說當年邱家姑娘執意要嫁顧三郎,而邱正卿堅決不同意,還鬧了好一陣子,現在見到女婿都沒個好臉色。”
“那這邱正卿會不會公報私仇啊?”我有一點擔心。
“這不會,邱正卿的清正廉明,大公無私的名聲在華國是有口皆碑的。而且咱們上次去英國公府,顧家三少夫人正懷著身孕呢,月份也不小了,這當爹的總不至於不管女兒死活吧。”孫季晨說著,反問我道“冰然姐,倒是你應付的來嗎?”
我剛要回答,背後就有個熟悉而欠揍的聲音傳來“就算她應付不來,加上我們幾個也應付的來了。”
我與孫季晨回頭一看,皆是大喜過望。
這一次,曾經在定雁城同心共難的人,又要共同扛過難關了。
邱正一擊驚堂木,堂下跪著身著囚服的顧家人,他們的囚服不算清潔,隱隱有血跡透出——這是收押後每個犯人都要受的殺威棒留下的傷痕。
“顧燁,你一口咬定顧家不曾私通北戎,但這書信如何解釋,你又怎樣證明,此乃偽造栽贓呢?”
這樣的問題其實是很難回答的,畢竟要想證明一個人沒做過什麼比證明做過什麼容易的多了,不過顧燁的回答還不算蠢“不知這個拿出書信之人何在,顧某身正不怕影子斜,願與他當面對質!”
怡王冷笑道“顧燁,本王還真把這證人給你找來了,想來你還不會盡忘了他的臉吧!”
孫仲景長出一口大氣,一臉“悲壯”的望著我們“各位,保佑我活著離開大理寺!”
“快去作證,還在廢話!”除了孫季晨,剩下三人皆低聲喝道。
孫季晨一時怔住“我二兄他……”
孫仲景姿態頗為妖嬈的走到大堂中央“草民孫仲景叩見大理寺邱正卿!”
圍觀百姓中立刻驚呼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