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是我們一干人等來到京城後最為驚心動魄的一夜,有許多事在夜色中悄然發生著改變。
孫仲景在受到來自端王的嚴重驚嚇後,又在心急如焚的國公夫人蘇氏的注視中和陳姝嬤嬤一道救活了英國公顧燁,為了表達被像拖小雞一樣拖走的不滿,他在走過李肅身邊時故意翻了個白眼才落荒而逃。
為了治療傷員,我將制解藥的事暫放了一放,與辛夷一手包辦了整個英國公府的傷員治療和藥材準備,在幾頭跑的過程中,我們都注意到,阿楚和葉子啟的關係總算又親密了起來,不復從前思慮良多的隔閡了。
眨眼到了十月下旬,顧家三公子顧辰遙的夫人邱氏平安產下了一子,因我之前向她傳授了許多減緩痛苦的法子,又為她調理過多次,她這一胎生產的還算順利,孩子也是白白胖胖的,玉雪可愛。
英國公顧燁的傷勢恢復意外的好,加上府中添了一位小公子,更是讓他喜上加喜,而國公夫人蘇氏為丈夫和兒子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明日府裡要為我侄兒辦滿月酒,這是散的吉禮和給你們的請帖。”這日我正要啟程去英國公府,辰逸就找上門來了,笑嘻嘻的遞上禮和請帖,“幾位前輩我不敢打包票說請得來,你可不能不到。”
“看來我有點低估你恢復元氣的速度,”我笑著接過請帖細看,“國公夫人實在太客氣了,這麼正式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辰逸一把將我撈進了懷裡“我三哥三嫂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親自來請你,他們說了,孩子未來的四嬸,我若請不來便是我沒用了。”
“我可不信這是你三哥三嫂說的。”我笑他,“放心,我們這連禮都備好了,不過……再過三日,你懂的吧?”
三日後便是我的生辰,辰逸笑意更深,卻故意佯裝不懂“辰逸愚鈍,求然兒賜教。”
“不教!你自己琢磨去,琢磨不出來我就和阿楚辛夷他們自去玩去了。”我別過身子,裝作生氣的模樣。
“傻丫頭。”他轉到我面前,親了親我的額頭。
彼時我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連去個滿月酒都能去出這許多事來。
顧家孫子這一輩之前已有三個孩子一個是辰逸的大哥顧辰遠留下的長孫顧攸,六歲;另兩個則是顧辰逍姚氏夫婦的一對兩歲的龍鳳胎兄妹,男孩叫顧敦,女孩叫顧紜,如今滿月的三小公子近日則定名為“孜”,勤勉不懈,孜孜不倦,是個很好的寓意。
我與阿楚、辛夷還有孫仲景照例是同去的,因為我為不少世家的女眷看診過,阿楚則因著會武藝在女衛中已經首屈一指,知名度也水漲船高,因此上前來“寒暄”的人也多了起來,我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忙去向顧辰遙夫婦贈給小公子的賀禮。
“我們見識少,送禮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無外乎長命鎖、如意扣這幾樣了。”我笑道,“不過陳辭夫人很善針線,便給幾個孩子做了不少布玩偶讓我們帶來,方才阿楚已交給了國公夫人了。”
顧辰遙夫婦道謝不迭,我又打量了邱氏一番,稱讚道“三少夫人的氣色不錯啊。”
邱氏笑道“還不是託了沈姑娘的福。”
“不敢當,不敢當。”我擺了擺手,笑道,“待我吃飽喝足了,少夫人可得帶我看看小公子去。”
正在此時,門外家丁來報“三公子、三少夫人,太子殿下與三皇子到了,同來的還有端王夫婦攜兩位小王爺和曦月郡主。”
顧辰遙夫婦聽聞,趕忙向我們致歉後喚了下人來領我們入席,自己則趕緊前去迎接。
阿楚向我身邊湊了湊“端王的小王爺也來了,也不知我娘說的被清瀾夫人扔進湖裡的小男孩現在是何模樣。”
“誰知道呢,關心他們做甚。”我將茶端到嘴邊正要喝,突然一干人等聲勢浩大的進入廳內,席間眾人紛紛起身行禮,我們也只得跟著站了起來。
除了陪同的英國公夫婦和顧辰遙夫婦,這群人裡除了端王夫婦,還有三個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並一個珠圍翠繞的嬌美少女,走在端王夫婦前頭的男子身著杏黃色蟒袍,眉眼與官家李建十分相似,應當是太子李抒;而走在後頭的兩位男子應是端王之子——李括和李揚,少女則是端王夫婦的掌上明珠,曦月郡主。
見一屋子人都作勢就要下跪行禮,李抒抬手阻止,不怒自威“今日本太子是來賀英國公府添丁之喜,亦算半個家宴,這些俗禮便免了罷。”
李抒說著,又向英國公道“二弟前些日子往西境督軍去了,未能前來親賀,頗為遺憾。只能由我帶著他的禮來了,還請國公見諒。”
“二殿下為國分憂,老臣豈敢責怪。”顧燁忙道,“只是聽通傳說三殿下也來了,為何不見他呢?”
李抒寬和一笑“老三這個冒失的怕是又偷跑去廚房偷吃了,我特讓顧四郎去逮他去了。”
安排一干貴人入席後,一個氣急敗壞的男聲突然撞了進來“哎呀顧四郎,都怪我二哥這次沒來拉著你切磋武功,叫你找了機會來抓我。”
“三殿下冤枉我了,太子殿下相托,我自然是要從命的。”辰逸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揶揄,隨即他與一個服飾花團錦簇的貴公子走了進來,正是那位不見人影的三皇子李擇了。